九十三：有始有终

君吾推着谢怜进去，暗泠跟在他身后，刚进去，缠成一团的一大群人登时仿佛被抽走了力气，通通瘫倒在地，只有几个还有精力扑腾。

君吾道:“明光。”

宣姬不再掐着他脖子了，裴茗的脸色总算恢复正常，松了口气，道:“帝君，这可真是……多谢您了。”

他语气虽然不带嘲讽，话本身却挺嘲讽的。君吾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谢这么早。明光，我来，是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裴茗:“什么？”

君吾道:“下界的皇城，眼下有一个人阵。”

君吾淡声道:“把人阵破了，恢复你北方武神的身份。”

裴茗看了一眼谢怜和暗泠，干笑道:“现在那个阵，不是那位血雨探花在守着吧。只怕裴某没法强行突破啊。”

暗泠提议道：“你可以过去‘帮忙’，想来那血雨探花也很乐意的。”

谢怜道:“……那个阵，是守着铜炉里涌出的那些怨灵的。一旦破了，就会爆发第三次人面疫了，只怕是……”

只怕真的是要人间大乱，生灵涂炭了！

看他们团成乱麻的脸，暗泠道：“君吾，何必把这事交给他们？我去给你破了那人阵，如何？”

裴茗几人被她这话惊住了。

君吾道：“不必，我也只是想看看，这些人如何选择而已。”

那你可真是恶趣味。

暗泠摇摇头，不管了。

裴茗摸了摸鼻子，道:“我确认一下，您……没有给我别的选择是吧。”

君吾道:“当然有。如果你下去，我就放开你；如果你不下去，我就放开他们。”

他们是谁？

宣姬、容广和刻磨！

那三只鬼在一旁，眼里都发出类似饥饿的绿光，可想而知，一放开他们会干什么。掐死、指甲划死、利剑捅死、拳头砸死，选一个，或者全部。

君吾又道:“小裴也在这里。我想，你很看重你这个后辈。毕竟你为了保住他，可以为他在半月关引人入关送命的事粉饰遮掩，甚至想推手他人。”

容广听了，不平之气又翻了上来，狂骂裴茗不讲义气，要曾曾曾曾孙子不要兄弟，宣姬也在一旁幽怨地不知道碎碎念些什么。裴茗忍耐着这魔音贯脑，思忖许久，叹了口气，道:“您能容我再考虑一下吗。”

君吾道:“我耐心有限，不想给你太多时间。”

话音刚落，那三只鬼面上一喜，竟是能动了，瞬间便扑了过去！

明光殿大门关上，谢怜听到里面传来不知谁的惨叫声和不知什么的撕咬声，勃然色变，道:“裴将军！半月！！！”

他想进去，君吾却是按住了他，推着他向大街另一端走去，身不由己，谢怜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君吾道：“下一个。”

下一个，是朗千秋的泰华殿！

戚容从另一大街头走来 腋下夹着谷子，他最先看向君吾身边的暗泠，日行一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把这鬼东西取下来？老子都几天没吃饭了！”

“你这面具我取不下来。再者，你那表姐也是为了你好，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戚容怒道：“好个屁！老子饭都没得吃了！”

暗泠冷嘲，“你当那些人被你吃了就没了？身上业障这么多，在不收敛一点，说不定哪天连渣渣都不剩！”

被戚容弄得心烦，暗泠直接对君吾道：“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

君吾点点头，一个眼神过去，刚才还纠缠不休的戚容就乖乖低头，跟在君吾身后，一同进了泰华殿。

暗泠站在泰华殿外，双手交叉搭在石栏之上，看着这云雾飘渺的仙京。

“脑子秀逗的人才会想来这种地方。”每天都面临着被人做成地基的威胁。

“......”

“花城主，好歹这也是你夫人的身体，你还是悠着点的好”暗泠向后挪远了些，直到那把雪亮雪亮的弯刀厄命远离了她的脖子，这才道。

“那你是我夫人么？”耳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下一秒，厄命又架在了她脖颈处。

连躲不开，暗泠放弃了，道：“我当然不是。”

花城用厄命银蝶挟制住她，微嗤：“进去”

暗泠走向泰华殿，道，“怎么，想用我做人质？”

花城似真似假道：“自然，夫人没了，那总得保住小舅子吧。”

“有你这种人做夫君还真好，人身安全都不用担心了。”

“可她觉得我不好！”花城表情一寒，讽刺道：“不然，她为什么一个人去做那些事！”

牵涉情感问题，暗泠果断闭上嘴。

她一安静，花城也不说话了。

走进泰华殿，果然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

暗泠面色不改，“君吾，你得救我”

“......”

君吾面容如老父亲一般和蔼可亲，

“你还是自救吧”

“......”

暗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这可是你说的，可别怪我哦”

身形一闪，被挟持住的瞬间变成了君吾，而暗泠站在君吾刚才站的地方。

揉了揉手腕，暗泠道：“冥时已经准备好了，我就先过去了。”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泰华殿上。

君吾低笑两声，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既然她都这般说了，那么，一切正式开始吧。”

听到他这语气，谢怜本能地觉得危险。果然，不多时，外面突然传来许多惊叫：“火！失火了！”

“烧起来了！”

谢怜抢出泰华殿，一看。黑夜降临，而仙京上方却是红光一片。下方的众多神殿，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他回头道：“你干什么放火烧仙京？！所有神官都还被你关着！”

而且都是处于法力受限的状态，照这样下去，岂不得都被烧死在自己神殿里？

君吾道：“因为，火是开始，也是结束。”

一如当年的火山爆发，那是一切的开始。

郎千秋也是一惊，趁此机会，戚容夹着谷子连滚带爬溜了。郎千秋道：“站住！”

戚容哪里会站住？谢怜道：“千秋，先去把别的神官都放出来！”

郎千秋下意识道：“是，师父！”答完，两人都是一怔，他看了谢怜一眼，狂奔出去。这边，花城一收厄命刀锋，千百只银蝶疯狂席卷而上，裹住了君吾。他拉住谢怜，道：“走！”

那些银蝶拖不住君吾多久，二人奔到街上。郎千秋动作很快，打倒了一大片卫兵，许多神官都被他从殿里放了出来，涌到了仙京大街上，皆是惶惶：“怎么起火了？谁放的火？！”

“还不是普通的火，根本没法扑灭！”

远远的还听到戚容边跑边鬼叫：“操操操，草他妈的君吾，他疯了吧，老子还在呢，放火烧他自己的地盘！他妈的真是有病！”

火烧仙京，众神大乱，这些都不关暗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