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清城市集

清晨单薄的云雾遮盖在空中，阳光淡淡地扑撒在地面。街边树枝上叫不出名的鸟儿叽喳叫着，十分热闹。

　　走了大约十里路，唐素衣才到了清城市集，小商小贩和络绎不绝的路人遍布整条街。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客官里面请～”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

这种声音，遍布整条街。街边空旷处总会有一大群人围在一起，里面杂耍的艺人表演多姿多彩，剑术、杂技、戏法、唱曲……众人时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她拐进街角的胡同，进了一家门面并不大的布店。

　　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倚在柜台对着来人笑道:“今儿个唐姑娘来的还是那么准时。”

　　唐素衣回以淡淡的笑容，从挎着的篮子里取出几块绣品递给她道:“三娘，您看看这次的绣品能换多少钱？”

　　徐三娘拿起绣品细细端详一番，又用手摸了摸针脚，她捋一捋头发道:“唐姑娘，你这次的绣品可没有前几次的好了，这价格……”

　　唐素衣轻撅黛眉道:“三娘，您就容我这一次吧。若是钱再少了，我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徐三娘假装难为情道:“不是我不帮你啊唐姑娘，你也知道你的绣品在清城算不上顶尖儿的，若不是我看你绣品生动灵性……唉，这些天店里生意不好，我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说着，她从柜台下取出几粒碎银推到了唐素衣面前。

　　唐素衣捏了捏右手食指处的伤疤，垂眸收了碎银揣在怀里，对徐三娘道了声谢便落魄地走了。

　　出了店门，满腹心事的唐素衣习惯性地坐在了街口的茶铺里。“唐姑娘，好久没来啦！今天还是一碗清茶？”一个面色黝黑，满脸皱纹的老大爷笑问着。

　　唐素衣看了看刚换来的碎银，轻轻地摇了摇头，准备起身离开。

　　那老大爷却拦住唐素衣道:“大爷知道你的处境，你是我的老顾客了，这碗就当大爷请你的，你可别不给大爷面子。”

　　唐素衣见推辞不了便连连道谢，那大爷笑呵呵地端上一碗清茶。

　　她细抿了一口，任清茶的香味在她的舌尖弥漫。

　　今天的茶，格外暖心。

　　正当她细细品尝时，旁边一桌人的对话传入了她的耳朵。

　　“老王，你听说清城知府的千金李辛柔死了的消息没有?”

“怎么没有，听说是失足落入了洛阳山池中溺死的。”

“唉，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就这么死了。”

“当时跟她一同的还有杜府的千金杜音凝，她溺水后，听说杜音凝在旁边傻看着，一个不会水的唐姑娘反而跳下水去救人，人没救上来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

　　唐素衣听此握着茶碗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杜音凝是真的吓傻了，回来后见人就说有鬼，多亏了她爹给她找了个大师才看好的。唉，怎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呢。洛阳山好歹也是修灵圣地怎么总是死人呢？”

“嘘，这话可不要乱说……”二人的声音弱了下去。

　　唐素衣神情黯然，留下钱默默地出了茶铺。

　　患得患失的她向家中走去，路过花柳巷，歌舞升平，人声鼎沸。

　　花枝招展的妓女龟公们挤在各家门口揽客，看见身着绫罗绸缎的人就娇声娇气的招揽着往楼里面拽。

　　唐素衣心乱如麻，被人挤来搡去也毫不在意。忽然她撞入了一个弥漫着酒香的怀抱。

　　那人衣领半开，衣衫凌乱，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唐素衣心中一阵悸动后缓过神来，伸手推开那人。

　　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眼含桃花，嘴挑媚笑的红衣公子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姑娘，你怎能如此狠心将本公子推倒在地？”那人喝醉了，对着唐素衣胡言乱语。

　　她记得这个人。

　　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身着能灼烧万物的红袍，墨发垂至腰间，眼似秋雨，唇似樱桃。

只不过那时的他没醉，映着五彩缤纷的花灯，他的嘴角晕染出一抹轻笑。

　　他说:“失礼了，姑娘可有事?”她把这个人的惊鸿一笑深深刻在心间，甚至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冰凉的心中温暖了很多。

　　她上前扶起他。

　　他的整个身体都依在唐素衣的肩上，却并不重。唐素衣闻着他身上的酒香，心中雀跃起来。

　　碎银子从她的怀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欢快地滚动。“啊，我的银子。”她轻叫一声，顾不得肩上的人，随意搁置在一旁就弯腰随着银子去了。

　　“别踢，别踢。”她的眼睛在人们的脚底下追随着关乎她一日三餐的救命银子。一只手截住了淘气的银子“姑娘，这是你的么？”

　　她顺着月白色锦靴向上看去，一个身着清爽蓝袍，俊朗非凡，神采奕奕的男子彬彬有礼地问道。

　　细看此人，他的眼睛竟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深邃。可是却唐素衣隐隐地恐惧这样的眸子，因为这会让她想起洛阳山池。

　　她慌忙接过银子，道了声谢，又回头看了眼正在远处媚眼如丝看着她的红衣男子，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