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为什么不能换孩子？

从家到医院其实距离很近，爸爸开车，我坐在后排右边窗户的位置，不能习惯机油的味道和眩晕感，短短的距离，恶心感直冲脑门。

“苏默，到了快下车吧，你爸爸先去挂号了。”彦阿姨也下车了，我来不及回应她。推开车门，蹲在医院门口倒落的水泥管子上，我想吐，但是吐不出来，恶心感直上嗓子眼，甜腻腻的豆浆哗啦的撒出来。

“苏默，水！快喝点水!怎么吐到这种地方，忍到厕所去吐呀。”彦阿姨关心又带着责备的话语，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接过她手里的水，刚要打开，水瓶身上浓烈的汽车还混着香水味，本来缓过来的胃，因为鼻子的不适应，我干呕着，眼泪都出来了，因为痛苦内裤都打湿掉了一块。

我蹲在水泥地上，平复着气息。彦阿姨不知道怎么安抚我她尴尬的站在我旁边。

“我去找你爸爸，等会呀苏默。”话音刚落，估计是在医院大厅等的太久，爸爸出来了找我们了。看到我蹲着，和旁边的呕吐物，他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我从小就晕车，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默，不是爸爸说你，你不能坐车就更要常常坐车。”

他打开车的后备箱拿出抹布，把地上我的呕吐物擦干净，彦阿姨在一旁，想要帮忙但是又下不了手，她只能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

因为没有很多，他一下就收拾好了，他看着我不舒服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小彦，我先去厕所洗洗抹布，等会她好一点你先带她进去。挂好了号，挂号的票在这里。”

爸爸穿着白色夹克，蓝色阔腿牛仔裤，还有他不常穿的皮鞋，因为说了要一起去吃饭，他甚至还把头发梳了上去，可是现在却拿着脏兮兮的抹布去厕所洗，虽然爸爸不是好爸爸，我也不是什么好小孩吧。

缓缓站起来，我看着彦阿姨，她还在拍我的背，只觉得她其实很多事情很无能为力，比起我更可怜，嫁给比自己大了一轮还有余的男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老家的姐姐来家里借住。

或许，我可以对她对爸爸对自己都好一点吧。

进了医院的大门，彦阿姨领着我去骨科，我坐在木质板凳上，医生推着眼睛看着我，又看看彦阿姨。

“你带妹妹来看病啊，这么年轻的姐姐那么会照顾人可不常见呢。”

心里想着这个医生真是聒噪，问那么多做什么，彦阿姨本就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解释我的关系，以前我总是沉默，看她红着脸，我没好气的对着医生说：“她是我妈妈，我摔了一跤膝盖肿起来了，很疼，医生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个老先生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他立马闭嘴了，他拿起一个小木槌，对着我的膝盖敲敲，我的膝盖不受控制的膝跳反应了，但是比起平常可以反射的很高，现在只是有一点弧度。他又摸摸我的骨头，推了推眼睛说：“没什么大问题，神经没有受伤，但是半月板和滑膜接触的地方水肿很厉害，短时间不要做剧烈运动，骨头有点偏位，你可以先去拿膏药贴着，拿些消炎药吃，痛是很正常的，下午来这里打消炎药。”

“医生，我下午有约了，晚上可以来这里吗？或者明天一早也行。”话语刚落爸爸推门进来了，彦阿姨看了他一眼目露出责备的眼神。又对我说：“苏默，你膝盖肿成这样，今天不打针你要跑去做什么？中午吃完饭，我们送你过来，下午你打完针我们接你，去买几件衣服。”

医生再跟爸爸解释了一遍我的情况，想到我和谌瑞下午的约定，我不敢说真话，我还是想争取一下。“爸爸，同学说想找我去图书馆学习，我答应了她，都定好了时间，说了下午两点来家里找我的。我明天或者晚上再来打针都可以，我会带作业来医院的”

他叹了口气，又拿我没办法，他点头了，又补充到；“医生说了同意才可以。”

医生估计很少看我们这样一个奇妙的组合家庭，他看我爸爸同意了，又看我真的很急切的样子。“小姑娘，我晚上不上班，你要是能忍就先贴膏药，我开的消炎药也一定要吃，明天早上八点过来吧，我先把药水开好，待会拿着单子去结账，明天带上身份证过来就好了。”

爸爸拿着单子去缴费了，我和彦阿姨离开诊室，她先去药房拿药了，我一个人先去起汽车那边等着。因为用红花油按摩了膝盖比起早晨好的多，没有太大的阻塞感，走到小轿车旁边，等着他们。

爸爸和彦阿姨并肩从医院出来，他们似乎在说待会去哪吃饭，恍惚见间透过彦阿姨看见了自己的妈妈，小时候他们也曾经是这样吧，为什么这个世界荒诞的因为没有爱情了，可以更换妻子，却不能更换孩子呢？

是因为孩子属于自己，而妻子不是吗？我总看不懂他，也猜不透他，明明是他血缘的延续。

开车去吃饭的路上，我贴上膏药敷在膝盖，热热的气流总是刺激着膝盖。到了饭店，我埋头吃饭，什么也没说，彦阿姨的厨艺不是很好，她的菜总是没有颜色和味道，我喜欢吃芋泥酸菜糊糊，因为很下饭，但是奇怪的是彦阿姨的芋头泥既不是泥，酸菜也只有阉掉的口感，没有酸味。

彦阿姨惊讶的看着我吃了三碗饭，在她印象里，我总是不怎么吃饭的，还是第一次见我吃那么多。“苏默，这里的菜好吃吗？”

“嗯呢，妈妈，味道还不错，我吃好了，先出去了。”我终于在爸爸面前叫彦阿姨妈妈了，我回应她的问题。说说完了，我拿纸巾擦嘴，然后看了一眼爸爸，他听到了，平时黑着脸的他心情很好，还叫了服务员上了一瓶啤酒，我知道他也听到了，因为打了招呼下午会出去。我站起来准备出去了。

“苏默，等等，先别走，和同学去图书馆也别待太久，去买条新裤子吧。”他叫住我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钱包，抽出200元给我。

这一刻，看的出爸爸是真的很开心。

我从店面口出去，迎面而来萧瑟的秋风贴在我的脸上，走在大理石地砖的人形道路上，我深吸一口气，凉气沁人心脾，倒灌进我的脑海，我因为有了短暂的自由，甚至拖着水肿的腿跳起了地砖上的格子，我一边哼着歌，拿手机看看时间，还早才一点钟。

因为家住在七楼我不想爬上去等着谌瑞来叫我，哪怕一个人在外晃悠，没有人陪我也没关系，这种时刻不多了。我把锈的厉害的车推出来，跟谌瑞发了短信。

“我先去新城了，我去精品店逛逛，你等会来饰全饰美找我。“

链条嘎达嘎达的声音，我骑着自行车要上一个很大的高破，一开始我用力冲刺上去，但是阻力太大还没多远就变的很低速，就慢慢的低俗踩着踏板，还是没什么用，膝盖还疼，我下车推着自行车，顺着破慢慢走上去。

虽然路程遥远但是我很开心，前面那个路口就是我梦中的树了，我着看它说，蓝铃花树，你好！想着要是它真的能开花就好了，风一阵子一阵的吹，我还在想刚刚的问题，但是以现在的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我念叨着“：再过十年！再过十年！那个时候一定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