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叔那件事，失落几天也就过去了，到底是个孩子，来的快忘的也快。

　　今年的灯节娘答应我，让我去玩，但老鸨不同意，她说:“你不在，门口谁迎客，你知道咱们因为你要损失多少两银子吗！况且，你要丢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我多亏！”

　　我正在为自己能挣那么多钱而得意，娘看我得意的小表情笑了笑。

　　最后娘和老鸨折中了一下，许我白天去玩街上玩，戌时便归。

　　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段时间小孩丢了很多，老鸨不放心我，又不好意思拉下脸。

　　灯节主要在夜间举行，公子小姐相伴赏灯，良辰美景，佳人相伴，新婚夫妇共放一盏花灯，百年好合。沿街摆满了小食茶饭，还有猜灯谜，登高阁等活动。

　　这天刚过午时，我带着娘给我的一串铜钱去街上溜达，除了偶尔文姨外出采买食材时会带上我外，我几乎未出过青楼。

　　街上已经挂起了灯节要用的花灯，一串串被细线系在屋顶或桅杆上，随着冬风在天上飘摇。

　　一阵风吹过，我瑟缩了一下，昨晚在门前站了一夜，早上没起来，等起来时已经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娘给我换上夹棉袄，让我去街上买自己喜欢的。

　　举目望向四周，我已经走到朔都的西市。西市位于朔都城南西。

　　朔都是离朔国的国都:南城门，北宫殿，城内四条主干道，最北面是皇宫，东面和东北面是已经封王的皇子宫殿和一些府邸，如京兆尹这样需要维护国都治安的官员和常备军会住在这里；西面和西北面是一些富商和朝中官员的宅子。

　　城内的四条主干道两旁分布在琳琅满目的店铺，这些店铺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的首饰铺，酒楼以及夹在里面的窑子等。

　　最后是城南两侧，都是居住区，不过西面百姓要富一些，做一些客栈，打铁之类的营生，至于东面，只能说明面上整整齐齐，内里鱼龙混杂。

　　裴月轩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正好位于城西主干道附近，算是个地理优越的位置，来玩的都是一些有闲钱的人，皇族大官自然不用说了，不见得能瞧上里面的姑娘，平时光顾的还是小官小贾居多。

　　我在寒风中撮着脸，天太冷了，我最终决定来个烤红薯。

　　“喷香的烤红薯，两文钱一个。”

　　我递上两文钱，老板在一大一小两个上面逡巡了一下，把小的那个递给我。

　　“谢谢老板！”碍于身高原因，我未曾看见这一幕。

　　我手捧着烤红薯，小口小口啃着，香气散发出去，甜甜的。

　　“张大娘好！”我看见了卖团圆饼的大娘，大娘实在，娘这两年的糕点在她家买的多，渐渐也能说上话。

　　大娘姓张，娘家排行老大，没有名字，因为长的显老，差不多辈分的管他叫张大嫂，小一些的叫张大娘。

　　“唉！福娃来了，是替你娘来买糕点的吗？”大娘放下面团，手在围裙上搓了两下，“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像我家臭小子，大清早就没了人影！”

　　我摇摇头说不是。

　　以前都是娘亲自来买，张大娘看见我时还有些诧异。

　　张大娘惋惜了一下，拿出灯糕问我吃不吃。

　　我举起手中的红薯说:“我吃这个。”大娘挣钱不容易，她给的不要随便吃，娘说的。

　　“诶，你这红薯怎么这么小，几分钱买的?”大娘诧异。

　　我一愣，小吗?

　　“两分钱，前面那买的。”我指给他看。

“哎呀，我滴乖乖，下回别去那买！”大娘比划了一下，告诉我那卖东西最喜欢缺斤少两。

　　我点点头，继续啃我的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