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漫步中央大街

从公墓出来之后，因为那一大口白酒，导致志海整个人晕乎乎的。赶紧打车回到了公寓，躺在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秀英看着睡着的丈夫，小声嘟囔起来。

　　“还说自己一点也不慌，瞧把你紧张的，当年头一次跟我回家看爸妈，也不过如此。没想到这么老了，你还是老样子。”秀英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拉上了窗帘，然后走出卧室，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起了她从家带出来的《XXX诗词》。

　　转眼间，志海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起来之后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来志海也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会被一口白酒灌倒，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不说千杯不醉，那也是酒过三巡能屹立不倒的主啊。没想到现在一口酒就能睡一上午，老了，真的老了。

　　“还知道起床啊，还好意思早上说我懒啊。”秀英嘲弄的说到。“来，把护肝片吃了。还带我旅游呢，瞅瞅你那熊样，不能喝就别喝，也不想想自己肝病都多少年了。”秀英的话带有几分抱怨，又带着几分心疼。

　　“得得得，我吃，你可别唠叨啦。”志海不耐烦的接过药，直接把药扔进了嘴巴里，咽了下去。“一会带你去溜达溜达。瞧瞧有没有啥想买的。”说完志海便进屋穿起了衣服。

　　秀英知道，这次志海不是因为嫌她唠叨，而是让她看到了自己不胜酒力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当年年轻的时候，每次出去跟朋友吃饭喝酒，都是志海挡在前面，替她把所有的酒都喝了。就算如此，那个时候的志海也跟没事人一样，总是别人都喝趴下了，志海还能拉着秀英的手闲庭信步的走回家。

　　初八下午的哈尔滨，虽然气温还是很低，零下五六度，但是对于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感受到春天的气息了。志海夫妻全副武装的坐着客车来到了中央大街附近。

　　说到来哈尔滨一定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中央大街了。这条大街相当于整个哈尔滨文化和历史的缩影。长一千四百米的大街两侧，都是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体现了哈尔滨最独特的建筑风格，和偏欧式的生活模式。

　　这时候，哈尔滨的上空，好似蒲公英的雹子一般的雪花左右无规律的飘落了下来。志海和英子穿着红蓝两色，相同款式的羽绒服。又像昨夜刚出机场时一样，俩个人相互搀扶着，如企鹅一般的走着。刚进大街还没走几百米，志海就看到了他的第一个目标。是冰糖葫芦，在哈尔滨的冬天，最有特色的商品，就是各式各样的冰糖葫芦。不只有最常见的山楂，还有各种水果蔬菜，甚至连青椒都有。而志海买的，是比较普通的黑枣糖葫芦。

　　“这冰糖葫芦是越来越贵了，咱们那时候才几分啊，现在都卖到五块了。”志海一边抱怨着，一边将冰糖葫芦交到秀英的手上。其实喜欢吃冰糖葫芦的是秀英。秀英现在的一口假牙，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一狠心都拔光了，原因就是秀英太喜欢吃甜食了。年轻的时候因为着满口的假牙，让秀英很多年都不敢大声的笑，就怕假牙掉下来闹出笑话。不过，这老了，满口的假牙，反而让她什么都能吃的下。着实让坚守这自己最后几颗好牙的志海很是羡慕。

　　“还想夸夸你来着，就给你老婆买个糖葫芦还心疼钱。出息。”秀英用洁白的假牙撸下一颗糖葫芦开心的吃了起来。

　　天上的雪花逐渐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也都逐渐加快了脚步。而志海和秀英却不以为然，还是悠闲的互相搀扶着，漫步在中央大街的石子路上。道路两旁总是传来阵阵的叫卖声，和商品店打折促销的声音。街灯上的音响播放着不属于这对夫妻年代的流行音乐。好像在告诉他们。这条街上，除了身旁的彼此，没有什么是为他们准备的。

　　这段一千四百米的大街，这对老夫妻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走过。或许闲逛的店铺太多了，又或许是真的老了。当最后走到大街的尽头时，夫妻二人的呼吸都变得有点急促。

　　二人回过头，看向了刚刚走完的街道，又转头对视了彼此。秀英抬起手上刚刚吃完的冰糖葫芦，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木棍。志海好像懂了什么，憨憨的笑了起来。

　　“还没吃够啊，你可忍忍吧，吃多了，你可是要咳嗽的。”转而拉起秀英的手，向马路对面的英雄纪念碑走去。

　　旅途也好，人生也罢。身边有你，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