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五章 双胞胎

车窗外依稀下起了小雨。

孙波双手摩挲着方向盘，拨了一下雨刮器，“男澡堂里出现红色高跟鞋？”

钱亮：“又是高跟鞋，到底有多少双红色高跟鞋啊？见鬼了！”

钱亮一句轻描淡写的“见鬼了”让他倏地停下太极动作，“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末啊！”

“还是什么？”

钱亮倒吸一口凉气，“清明节！”

孙波：“没错，清明节又叫鬼节！”

钱亮望了一眼窗外，“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难怪今天洗澡的人这么少！都死在半路上了吧？”

孙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光是数学不行吧？恐怕能及格的也就一门体育了！”

钱亮本来想秀一下文化底蕴，想不到被头儿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感觉从头到脚都被口水喷得湿漉漉的，落汤鸡一般，弓着脖子，“那你说路上行人欲断魂什么意思？”

看着他这股莫名的认真劲，孙波感觉有个开心果从心底萌了芽，“呵呵！这里的‘魂’不是‘三魂七魄’的魂，指的是一种精神。‘断魂’自然是没了精神！就像我们一样，屡战屡败，没了精神！”

钱亮眼睛一亮，“用词不当！我们这叫屡败屡战，精神焕发！”

看着他那自鸣得意的小表情，孙波笑了，“行，算你扳回一局！”

钱亮低下头来，若有所思，“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非要让我当警察？待遇一般化，休息甭指望，加班是常态，每天净烦恼！”

孙波拍了拍他的肩膀，“社会净混蛋，警察不易干；以前猫捉鼠，如今鼠戏猫！小事不想管，大案破不了；群众齐抗议，息事又宁人；悍匪胆子肥，还有保护伞……听老队长讲过：警察抓人，杨家聚众抗法，把民警引到厕所里，然后往里扔雷子。民警出来拔枪还击，虽没打死人，还是被判了刑！如今一个前台的黄毛在咱面前都敢自称‘老娘’，妈的！谁给她的底气？还硬被扣一顶‘洗霸王浴’的黑帽子！我看也不比马贼那顶逊色多少。”

钱亮越想越生气，又下了车；孙波想再次查验现场也索性跟了过去。

天波浴池，门口左侧一棵千年古槐，约么两人合抱粗，苍老虬劲的枝干在翠绿色的伞盖下若隐若现，婉若游龙。这棵古槐异常的不合群，孤零零杵成一株单相思。每年先于其它槐树，于梨月吐新纳绿，清明时节已是绿荫如盖，甚至冒出些许望眼欲穿的蓓蕾。如此早恋的古槐，仿佛翘足等待一场盛大的约会！难道那空中盘旋的燕子是它的知音？树下卧着两只大石马，厮守着这一方绿荫和它们的秘密！

门口右边，则是一棵同样高大粗壮的梧桐树！

门上楹联：

左：日月当空

右：白水为王

他们迈上七层大青石台阶，黄毛笑脸相迎，“不知道你们是真警察，多有得罪啊，以后还请二位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哈！”

难道这黄毛是川剧变脸王的嫡传女弟子？

孙波：“刚才那人确定是杨老虎？”

黄毛：“错不了！不过……”

钱亮：“不过什么？”

黄毛：“不过在过继到杨家之前不叫这个名字。”

异口同声：“叫什么？”

“叫‘吕后’！”

孙波激动了转了一个圈：妈的，终于对上号了！“吕前、吕后，他们是双胞胎吗？”

“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钱亮也狐疑地看看了他，“那个小丑和这个搓背的是双胞胎？”

孙波左手握着右手，“是对诡异的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