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一枝花

潘金莲落座，淡妆浓抹，明眸皓齿，美得不可方物！

卸去熟蛋白样的粉底，更是人面桃花灼灼其艳，像一缕杨柳风挠来，让人心生春意痒。

钱亮：“阿莲……”

她倏地一抬头，眼睛里蕴集着层层波澜。

孙波看了一眼钱亮，“牛黄莲：你中途离开去了哪里？”

“我唱完戏，就回了趟家。”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回家？”

“下面没有我的戏了，回趟家怎么了？剧组又没规定有事不能回家！”

钱亮接话，“你可是唯一中途离开的人，只有你自证清白，我们才能释放你！”

“你居然怀疑我？”

“我们这是例行排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如果下辈子做男人，就不会这么匆忙回家了！”

“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头儿是问你回家干什么了？”

黄莲轻蔑地一笑，“还以为你们这里都是明白人，也难怪电线杆上的告示糊了一层又一层！莫非都是糊涂蛋？”

钱亮：“你！我们什么都清楚，只是有些话需要你自己说出来！”

孙波心想：看来马家每一个都不是善茬，钱亮这小子怎么没了往日的威风，是在故意撩妹吗？

钱亮心想：以前队长都抢着问话，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哑巴了还是眼睛看直了？

孙波深咳了两声，“我是队长，请你配合我们，实事求是地回答！”

牛黄莲双臂环抱胸前，脚尖点着地， “怎么？五姨妈对四姨妈和三姨妈说二姨妈的大姨妈来了，你们也管呀！”

孙波看了看她的脚，“唱戏难道穿这种高跟鞋吗？”

“回家顺便换双鞋，这又犯哪门子法了？”

钱亮：难道那花儿会所的暗号也是她设计的？让俺碰了一鼻子灰！“你早说不就完了！来了大姨妈有什么可怕的，不来的时候才可怕，我说的对吗？”

似乎意犹未尽，补充道：“连大姨妈都会在你老了离你而去，何况男人！”

这下着实戳到牛黄莲的痛处了，她几乎从椅子上弹射起来，指着他们，“姓钱的，你给我闭嘴！没啥吊能耐，只会搅舌头，真欠！”

真是祸从口出，钱亮没想到这句脱口而出的心理活动竟捅了马蜂窝。但见牛黄莲双目圆睁，像头虎目细腰的大胡蜂，狂舞着水袖张牙舞爪撕扯着他们。他们躲开了，牛黄莲依旧不依不饶，脱下鞋子扔向他们！

他们“哐当”一声带上了门，鞋子活像撞了南墙的猪，嗷的一声重重地摔落下来。

“貌似更年期提前了！”钱亮哪受过这种窝囊气。

孙波拍了拍钱亮的肩膀，“让她冷静会儿，我们也歇下。”

他们来到院子西南角的棕榈树下假山水池旁，钱亮扔过来一支烟，孙波一看是粗杆的，遂夹在耳朵上。

他照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师傅打赏的日本进口打火机，弄得“啪啪”作响，仿佛在替小鬼子做产品质量检验。然后磕出一支“万宝路”，叼起烟屁股，将烟头戳进蛋黄般的火苗，猛嘬一口，鼓腮动颊，朝着潺潺的流水吐出一圈圈“男人的落寞”！

“这女人为什么不能提男人？”

钱亮也学着吐了个烟圈，但是从来没成功过，垂头丧气地坐在石头上，“头儿，我就是那个男人——渣男一号！”

二十年烟龄，孙波瞬间被烟呛着了，连咳三声，拍了三下他肩膀，哭笑不得，“你小子，行啊！看不出来还有前科！啧啧啧，我看这女人不孬！咋回事，喜新厌旧了？”下巴朝着办公室方向挑了挑，“她知道吗？”

“头儿，拜托！你老人家别瞎琢磨，我老实交代，也给你省点辣椒面儿！”

他们肩并肩坐着，像假山旁的两只沐猴！

“大学毕业后，家里就四处张罗着给我找对象。十里八乡的都看过了，就没有入眼的。后来，媒婆带着去了湖湾镇，那是199？年的第一场雪，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一年买了我人生的第一辆雅马哈摩托车，我畅想着载着心爱的姑娘在雪地里碾出一条条的辙——以后，我的摩托车只载她。

当媒婆心花怒放的坐在我的摩托车上，牙花子都笑得露出来了，‘可不能开太快！’为了把嬷嬷尽快卸下来，我开得飞快，一路惊魂，媒婆下了车一屁股蹲在雪窝里干呕起来，‘挣点钱都不够看病的，完事走着回家！’

我暗自窃喜，人群里一双双眼睛射向我这里。我走过去拽起媒婆，人们的眼睛依旧盯着我的摩托车看，‘真帅！’‘家庭条件肯定不错！’‘听说还是大学生！’我眼睛一亮，站在C位的那个肯定是女主，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身高也就根号2——意思意思（1.414米），小短腿像是瘸在雪窝里一样少了大半截，雪花那个飘啊，心里那个透心凉啊，像大冬天吃了个冰萝卜。

正要转身，忽然瞅见人群中飘出一脑袋，不光是头，还能看到脖子——鹅黄的围巾，白皙的脸蛋，一条油亮的黑辫子自然地搭在胸前：想必下面一定有双修长而笔直的大长腿吧!

我附在媒婆耳畔，‘就那个高个，看见了吗？给我介绍成了，我保证慢悠悠地载你回去！’媒婆锤了我一把，‘你个小兔崽子，眼还怪贼嘞！’

她就是牛黄莲，后来知道她是村里一枝花，人称‘阿莲’，似乎注定是一个Hlod不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