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一个特别恢宏气派的宫殿,莫澜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画里面走了一遭。
四周来回有身穿盔甲的禁军时不时地走过。
庚辰亲自推开了一扇雕花大门,莫澜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里面铺着红色的地毡,上面绣着一朵一朵七瓣莲花,抬腿走了进去,会有一种步步生莲的错觉。
直到他在里头看到了执明,看到他这一身料子很好的玄衣,头戴金冠,宽边腰封,看上去气派极了。
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
莫澜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执明,压低了嗓音道,“你也被陛下看中了?”
旁边的小黄门开了口,“放肆,此乃当今陛下。”
“见了陛下还不行礼?”
莫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执明,他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执明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草民参见陛下。”
莫澜看起来活泼豁达,其实自小家教很好,两人年龄相仿,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
“起来吧。”执明随意地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挥退手下,“你们都退下吧。”
没过多久,偌大的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莫澜又惊又喜,“执明,你真的是执明吗?”
执明:“如假包换。”
莫澜:“真的跟做梦一样。听说你被歹人带走了,我是日夜心神不安的,四处派人打听。谁知道这一见面,你怎么就当陛下了呢?”
执明:“此事说来话长。原本派庚辰把你接来,是信任你的行事为人。现下,恰好有一件事,朕要派你去。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去去去,哪里都去。”莫澜笑道。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就答应了?”
“你尽管吩咐就是。”
他又不傻,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已经当了陛下了。
只要跟着他的话,随随便便就可以活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这真的是太好了。
执明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眼底似有星辰大海,“朕要你送一个人去天枢王城。”
莫澜张了张嘴,犹豫道,“你也知道的,草民又不会武功。”
执明道,“朕会派精兵护送,沿途需要有人打点。”
莫澜又道,“草民身份低微,他们会听草民调遣吗?”
执明看着他,“朕封你为县主,再赐你一块令牌,见令牌如见朕。”
莫澜接过执明手中沉甸甸的令牌,上面金灿灿的,用天权小纂写着“令牌”二字,就算是换成钱,还能换不少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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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王城
“林上卿,那位天权兰台令真的就是天权共主的软肋?”天枢王孟霍淡然询问。
林向煦微微颔首,“千真万确,属下派了不少细作在天权。”
他面色苍白,若有病容,有几分文人雅致的风骨。
孟霍道,“既然如此,就由你来着手去办安置慕容黎等相关事宜。”
“是。”
待林向煦走后,孟霍对身后的高唯雍比划了一个手势,“你,过来。”
高唯雍笑着走了过来,“王上有何吩咐?”
孟霍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他,“你听说过天权的那位兰台令吗?”
高唯雍迷惘地摇了摇头。
孟霍自嘲一笑,“也对,你深居宫中,又怎会知道外面的事情呢?林向煦说他是天权王的软肋。本王倒挺想会会他的。”
高唯雍笑道,“等那兰台令来了天枢,王上可不就能见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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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明恋恋不舍地盯着慕容黎,“阿离,你能不能,不走?”
慕容黎道,“信使已经将信送出去了,外头也早早准备好了一切。”
执明不以为然地道,“管他呢?我可不希望阿离去蹚那浑水。”
慕容黎似乎想起了什么甜蜜的往事,嘴角勾了勾,“你现在是陛下了,若真的为我而这么做,岂不是失信于一国?”
执明别过脸去,他最看不得阿离笑了,他这一笑,他的心就软了。
“我管他一国还是天下,为了你,我就算负了天下又怎样?”
这话和记忆中还是多少有些偏差,可是当时的那种心境,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时候自己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孩子话,但还是因为他这话而牵动了情绪,感到了些许温暖。
“阿离,别走了好不好?我再想想办法。”执明语气恳切。
“执明,别傻了,你明知道,我去天枢,才是对天权最好的选择。”慕容黎看着他的侧脸,“我相信,即使身处不同的地方,你我也能看到同一轮明月。”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还是不想你离开。”
慕容黎忽然问他,“难道你不想要这天下吗?”
执明道,“不想。我只想做守成之君,护你一世无忧,这样不好吗?”
慕容黎凝视着他,“这当然很好。可是执明,有些选择和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了,这个后果并不是如你所愿的那样。”
执明将慕容黎按在雕花门板上,唇舌纠缠,带着霸道而不容拒绝的侵略性。
“阿离,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走?”执明双眸幽深。
慕容黎眸光氤氲,当着执明的面,轻轻点了点头,“嗯。”
唇再次被覆上,所有的情绪都在不言中。
此时,外头传来莫澜的声音,“陛下,天色已晚,慕容先生该启程了。”
“唔。”慕容黎双手抵在执明的胸膛,推拒着他。
执明放开了慕容黎,“阿离想走就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慕容黎看着执明,“我会在那里等你。执明,两情若是长久时下一句是什么?”
执明凝视着慕容黎,又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那管洞箫,“你少拿古人的诗句哄我。”
说罢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倒不是因为那管萧而生气,而是知道自己若还停留在那里,就一定不会让阿离走。
“慕容先生。”莫澜推开门,恰好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慕容黎,双眼都看直了。
慕容黎施施然走了出来,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衫,看起来有种飘逸朦胧之感。
莫澜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下冒昧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慕容黎蓦然回首,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背影了,轻叹一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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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澜行事周全,一路上对于琐碎的小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出手也大方,行事没有一丝扭捏。
庚辰骑着骏马,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路上到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等到了天枢王城,慕容黎下了马车,看到了含笑走来的林向煦,微微一愣。
林向煦态度不卑不亢,“在下奉了王上地命令前来招待远客。典客署已经收拾妥当,贵客远道而来,可在此处歇息。”
莫澜道,“有劳大人了。我家先生喜欢清净雅致的居所。”
他不动声色地递上去两锭金子。
林向煦侧身看向慕容黎,“无功不受禄,几位这边请吧。”
慕容黎微微颔首,将锐利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莫澜盯着这一幕,心下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真是奇奇怪怪的,
莫不是这位林向煦与慕容先生是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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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莫澜也没有兴致听曲子了,便找来了庚辰,“冰块脸,你觉得这里是不是不太对劲。”
他的警觉性向来很高。
庚辰点了点头,“外头的侍从都是绝顶高手。”
莫澜支着脑袋,“那你能打得过吗?”
庚辰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以后你就是我哥了,多罩着我点。”
庚辰失笑,“莫县主莫要说笑。一个两个还成,可这里的高手有数十个。”
“你已经很厉害了,能打得过一个两个。本县主别说一个,不,就算半个也打不过啊。”
庚辰身子一僵,“我该去外头守着了,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个闪身就飞了出去。
“喂。”莫澜站在窗下,“屋顶上那么凉,你还是进来睡吧。”
可是并没有听到那人的回应,莫澜倒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关上窗,对着镜子笑了笑,“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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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
“陛下,这是天枢信使递交的国书。”影卫道。
执明掀开眼皮,扫了一眼国书上的内容,“看来这天枢国是等不及了。”
骆珉站在一旁,斟酌着开口,“这封国书,是否与两国结盟有关?”
执明道,“不错,上头还写明了要天权出粮草,天枢出兵马,共同对抗天玑。”
骆珉笑了笑,“对于天权来说,粮草是不缺的。只是这样一来,主动权就落在了天枢那边。
且不说粮草将来能不能要回来,若是天枢日后羽翼丰满,咱们天权可就危险了。”
执明眸底沉沉,“可是眼下,天玑国力最强,若是现在不能与天枢联合,转而让天枢与天玑结盟,情况只会更糟。你还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骆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又道,“天枢和天玑既然都想去争,那就由他们去吧。天权可给天枢东风,助他们有能力与天玑斗,最好保持一种均衡。”
执明笑道,“他们互相斗得越狠越好。
这外头风云变化,从来都是风水轮流转,早晚会轮到咱们天权,一枝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