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下

说完这番话，殷天侠已是用尽了所有气力，心已被自己捅得血淋淋痛到极限，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痛了，他以为这戏演得七情上面，张无忌应该会相信吧？可是，这些话在张无忌心中却是没有丝毫说服力，他对他实在太了解了，他越是想竭力去说谎，就只露出了更多破绽。

张无忌“不，我可以肯定，我在机场里看到的都是真的，是真(清)还是假意，我都能清楚分出来，那些眼泪绝不是假的，那害怕失去至爱的恐惧也不是装的！如果你真的要利用感情接近我，当初我跟你表白时，你根本不会那么痛苦，你痛苦是因为你矛盾，是因为你很清楚你的身份，但却不能自控的(艾)上我！”

张无忌完全没有被殷天侠的话击倒，仍是非常自信的铿然答道：

张无忌 “你没说错，是假的，但假的并不是你的(清)，而是你刚才的话，阿侠，你仍是(艾)着我的，何必要自欺欺人？”

殷天侠“我不(艾)你，我恨你，你这人怎么总是有理说不清？我说我恨你，你听懂了吗？我恨你！”

殷天侠实在是无计可施了，他猛然脱去了衣服，露出了身上那些累累的伤口，尤其肚腹上的伤更是份外狰狞恐怖，他再没法保持平静，朝着他猛吼道：

殷天侠 “就算我以前怎样(艾)你又怎样？就算那些不是虚(清)假意又怎样？你看看我这身伤！我现在已差不多变成一个废人了！我再也不能留在前线，我的梦想和人生都彻底毁了！这些都是拜谁所赐的？你说宁可是你死了，也不愿意伤害我，可是事实呢？伤我的人是谁？毁了我一生的人是谁？你认为(艾)情真的这样伟大，我还会傻得继续去(艾)一个把我害得万劫不复的人吗？”

张无忌“是的，虚(清)假意，假仁假义的其实是我吧…”

张无忌被他这番说话击倒了，他说得没错，口里说绝不会让他受伤，可是结果呢？他的一生是被自己亲手毁掉的，这大错又岂是说几声对不起，抵上一条命就能补偿得了的？他又怎会因为自己一两句话，原谅一个残忍无情把他逼向绝路的人？是他太天真了，以为他还爱着自己，可以因此挽回一切，可是，他错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不断的犯错，一直以(艾)的名义，不断的伤害他最(艾)的人。

他被殷天侠的话逼得再无话可说，他很清楚，要把他带回去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想而已，然而，即使带不走他，他仍很希望能留在这里跟他一起，仍很希望能为自己犯下的错作一点点补偿，他苦涩的笑着，把手枪掏了出来，递了给殷天侠，沉声说道：

张无忌“我知道我是补偿不了，阿侠，不管能不能令你解恨，会不会令你好过一点，我都愿意把这一条命交给你。”

这一着，殷天侠早已预期到了，他们曾出生入死，又怎会不了解彼此？这把枪他并没有去接，只是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

殷天侠“张无忌，你很想补偿吗？我偏不让你补偿，我要你永远活在自责的痛苦里，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一生一世的代价！”

在这之前，张无忌还能不断说服自己：殷天侠是真心爱他的，他现在仍是爱着他的，可是在这一刻，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即使殷天侠的确曾爱过他，可是现在对他的，就只有永远也磨灭不了，深入骨髓的痛恨。

殷天侠“你已把话说完了吗？说完就快滚，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殷天侠已是心力交瘁，筋疲力尽，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可还得硬撑着演完这最后一段戏。

张无忌“我答应你，会永永远远在你眼前消失，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张无忌很明白，不管做什么也难以挽回一切了，纵然不忍割舍，不管怎样痛苦，只有自己离开，他才能重新过一些他想要的生活，这也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在确定张无忌已离开走远后，一直咬牙强撑的殷天侠终能松一口气，任由自己再没有半点气力的身体重重的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