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来叹兴亡（下）

钥玥家具厂

洛董事长的担忧还是成了现状，董事会的担忧他也理解，现在是集团的低潮期一步都走错不得。洛钥得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自己终究还是让父亲失望了，安抚工作没有做到位他洛钥该负全责，但负荆请罪不是眼下该考虑的，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全部心血落得跟十年前的大风厂一样的结局，也不甘心自己的一切付出因为妹妹付诸东流，更不想妻子未来怨自己亲手毁了夫妻俩共同奋斗的结晶。

巡视组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这次倾巢出动赶到现场，十年前大风厂的事情他们容不得再发生一次。然而洛婕逸作为总经理本是必须到场的，她在公司跟哥哥交代了一番以后始终没有出现，至于原因洛钥猜得到。

李达康得到消息后，吩咐秘书推掉一切会面，以最快的速度去现场，他知道有些事情巡视组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半路上佳佳的紧急电话打过来了，原来是洛婕逸约了欧阳菁，李达康的脸迅速黑下来，他找佳佳要了地址就挂了电话，一番协调之后去茶餐厅的任务交给了司机，这样是最优方案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联系了一下赵东来赵厅长。

到了现场李达康实在压不住火，愤怒道：“你们婕钥集团的高层都是干什么吃的，员工都吃不上饭了，你们这些所谓的高层却还在闭门造车，再大的集团这么下去都会化为泡影的。如果美国企业都如此，我们京州是的GDP还怎么更上一层楼，你们这么闹影响的是京州市政府的形象。”

洛钥看来李达康到底最看重的还是头顶的乌纱帽，说了这么多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妹妹，他冠冕地应付道：“李书记说的有道理，我们董事会也在紧急调度资金，资金调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安抚工作我们也做了，还是我们洛总亲自下道各个部门安抚的呢，在场的各位员工都心知肚明的。”

巡视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李达康还是如以前一般雷厉风行不讲情面，婕钥的回应也是相当的不可一世，曾副主任道：“洛副总还真挺护着洛总的，这个时候了还在帮她开脱，大家伙儿看到什么是兄妹情深。看来是我们巡视组的面子还不够大呀，这洛总还是得我们李达康书记亲自去请的，麻烦李书记走这一趟了。”

李达康听到这话心被扎的生疼，自己终究还是没能事事以欧阳菁为先，他扬手就给了洛钥一巴掌，喝道：“你们这是欺人太甚，这些员工在你们眼里怕都是下等人吧，既然兄妹情深洛副总也不会在意替洛婕逸那丫头片子挨了我这一巴掌。我李达康把话放这儿，她洛婕逸摆大小姐的架子就让她端着不放吧，我李达康今天就扎在你们钥玥家具厂了，员工的问题什么时候解决我李达康什么时候回市委。”

钟小艾看李达康的反应就猜到洛婕逸的去处了，想着李达康也是为群众着想，缓缓开口道：“李达康书记深受陈老的影响，能与群众同甘苦是党的大幸，李达康果然不是高育良。洛总我钟小艾亲自去请，我倒要看看什么事情比员工的死活更重要，我钟小艾在向大家伙保证是你们的终究是你们的，你们今天一定能见到洛大小姐的。”

李达康很惊讶，钟小艾竟然会帮自己解围，不过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她个人想驳回自己文件的一个表示罢了，可是李达康害怕党中央最终的决定钟小艾的个人想法不谋而合，那就意味着结局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圆满。钟小艾觉得李达康他们一家人真是李达康的贵人，十年前侯亮平挽救了李达康的仕途，十年后自己也在尽力成全李达康的夙愿，不过这个洛婕逸的确不识趣，今天故意整这么一出太不把婕钥当回事了。洛钥的关注点在‘大小姐’这个称呼上，这个称呼狠狠地打了洛家的脸，更是对婕钥集团最大的否定。妹妹的确没做错什么，她只是真的太喜欢李达康了，见欧阳菁此刻在她眼里就是大过一切的事情。这次妹妹的确做得过分了，虽然谁都没有提十年前的一一六事件，可洛钥知道在场的官员都在把今天的事件和一一六对比，这件事情处理不当婕钥集团真的会落得一个‘成也家具败也家具’的结局。

凤求凰茶餐厅

洛婕逸费尽心思约到了欧阳菁，她觉得现在该是给她一个口头警告的时候了，由于是为宣示主权她早早地就在约定地点等着了。欧阳菁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公开宣布订婚这件事情再怎么莫须有，她对洛婕逸还是有很深的芥蒂。

洛婕逸见欧阳菁尽力遮掩自己的老态，嘴角轻轻一撇冷笑道：“欧阳菁，有些东西无论怎么都遮掩不了，你只会毁了李达康的。你把李达康的女儿教成那副样子，你还奢望李达康对你有什么好的评价吗，别再痴人说梦了。”

欧阳菁没觉得佳佳过分，这事本来就是她跟李达康的过失，她冷静道：“洛总对李书记的真情的确日月可鉴，为了他婕钥集团都能拱手相让，李书记不娶你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人儿。李佳佳年纪还小，还希望洛总别跟她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这孩子我会好好教育的。”

洛婕逸知道关于李佳佳话不能说太难听，那丫头毕竟李达康一半的遗传，她骤然话锋一转道：“倒是你欧阳菁，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用李佳佳和李达康的愧疚拴住他，你也知道这不可能。李达康可是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坐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想考愧疚留住一个男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呐！”

欧阳菁觉得这个女人自我感觉过分良好了，她典型的是对李达康的了解还不够充分，欧阳菁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人，直截了当道：“洛总说的是上次李达康约我的事情吧，时间是李达康定的，我相信洛总一定查过知道那是个什么日子。我跟李达康两个人之间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李佳佳再怎么说也是我跟李达康的女儿，她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会不管，至于李达康他管不管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这话正好被亲自过来找洛婕逸的钟小艾听到了，她在心下感叹要说跟李达康般配那也只有欧阳菁了吧，她严肃道：“洛总，你们婕钥现在的情况不要我多说，这会儿巡视组沙书记李书记都在钥玥呢。十年前的一一六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不是欧阳菁做不到跟李达康彻底划清界限，现在你再不过去别说你们婕钥了就连李达康都会万劫不复的，以我对李达康的了解他是对任何人特殊对待的。”

钟小艾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洛婕逸还是舍不得走，她恶狠狠道：“欧阳菁，你最好离李达康远一点，别以为李佳佳能拴住他。我今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洛婕逸看上的无论是东西还是人从小就没有失手过，你若再死缠烂打休怪我不留情面，跟我争的人一般都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欧阳菁觉得那句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真没说错，钟小艾知道一提到李达康眼前的这两个女人都不会淡定，捎带上自己洛婕逸更加不会平静，这样她就会迅速跟着钟小艾离开。钟小艾让秘书先带洛婕逸出去，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欧阳菁，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等尘埃落定在放在桌面上说吧，否则李达康不顾情面起来是任何人都不能承受的。

林城

即使李达康昨晚彻夜都在处理婕钥的烂摊子，他也没有忘记今天巡视组要去林城视察，这次视察为的是把林城数成优质发展的典型，所以全程会有记者跟拍。李达康把捷钥的事情交代好了，会市委办公室匆匆换了一件干净的西装就赶往林城，他需要提前到先布置一番。

这次中央巡视组把重点放在玫瑰园上，这个每个月的传说有很多个版本，中央巡视组的所有人在北京都听说过，今天他们想让李达康亲自讲述真正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其实这背后的故事钟小艾已经猜到了七八九分，包括那片由李达康亲自亲自打理的子衿园，其实故事不想的大伙儿想的那么复杂，钟小艾很清楚故事的名字就叫做欧阳菁。

李达康安排好一切，巡视组以及记者也都到了，大家一起先去参观，经读者的记者一开始就抛出一个很犀利的问题，疑惑道：“李书记想把林城的经济戴起来，怎么就皮安偏偏想到玫瑰上面了呢，我记得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提到——一个男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拥有两朵玫瑰，一朵是白的，一朵是红的，如果男人娶了白玫瑰，时间长了，白的就成了桌上的米饭粒，而红的就成了心头的珠砂痣，但如果他要了红的那朵，日子久了，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而白的，却是床前明月光。我们李书记身边应该不止两夺朵玫瑰吧，不过眼下不正好有两朵玫瑰等待李书记弯腰去摘，我在这里代表汉东群众问一句，李书记您要摘那一朵，是咱们事业有成的洛总，还是您女儿的母亲呢？”

巡视组的人脸都黑了，这个记者有些胆大包天了，曾副主任打算把话题岔过去，没想到李达康真的接了茬儿，他平静道：“你这就等同十年前问我选择高小琴还是选择欧阳菁，十年前的答案是都不会现在也是这个答案。你们肯定好奇我到底想要怎样的女人，事业有成自然是爱要条件，女人还是独立一点讨人喜欢，十年前我会要求她必要的时候要能够心甘情愿为我牺牲，可现在我会我给的要求是勇气要有前提是她能够自保。”

李达康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很惊讶，这番话绝对不是他们印象里的李达康书记能说出来的，京州之眼的记者打圆场道：“这是李达康书记的隐私，书记能说道这个程度已经够了，大家伙儿不要继续追问。不过我们李书记真是个低调的人，那么精致的戒指都不给大家展示一下。”

这话触到李达康的逆鳞，跟欧阳菁把话说开的李达康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强势了，他不咸不淡地解释道：“你们的李书记虽是极要面子的人，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我李达康一般不喜张扬的，洛总要张扬是她的事情，我不想以后自己打自己的脸。”

无论是巡视组还是记者都明白这话的意思，在汉东想接李达康橄榄枝的女人数不胜数，洛婕逸有一大批竞争对手，李达康的婚姻不到最后一刻都会有变数。只有钟小艾知道真正的原因，若不是欧阳菁在京州洛婕逸早就被打脸了，李达康说的那个标准只能是欧阳菁也只有欧阳菁。

大伙儿到了子衿园，玫瑰园的负责人早就静候多时，李达康嘱咐过的东西也准备齐全。李达康顾不得所有人讶异的表情开始大笔挥毫，待字成以后大家困惑了，‘子衿园’被李达康书记大笔一挥改成‘杕杜园’，提诗也被改成‘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记者很好奇，却又没有再多问一句废话，只是觉得李书记这提诗分明是在公开示爱，在他们看来这正是李达康书记的高明之处，没有点明对象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