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番外·双全法（下）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心恋我百转千回，快带我远走高飞

念什么善恶慈悲，等什么望穿秋水

任来世枯朽成灰，换今生与你相随”

——BGM《女儿国》

（图源堆糖侵权立删cr:浮野青苔）

风掠过，竹叶随风沙沙作响，瀑布挂前川，风过有急流声，天地间有道不冷不淡的女声，念叨着福生无量天尊。

世子爷静静地听着，陪她到日落月升。

晚霞落在身上，小道长才从石子地上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随即拔剑舞练。

约四个时辰之后，小道长收剑，转身离去，走了一段路，她推门而入，在屋内打坐调息。

世子爷一路跟着她看着她，他眉头紧蹙，望着面前清心寡欲的小道长，她没有这个年纪顽劣贪玩，格外的安静沉稳。

徐凤年“每日都如此吗？”

小道长并没有理会他。

世子爷长叹一声。

徐凤年“唉……”

良久，小道长睁开双眸，朝他微微颔首。

世子爷得到答复，眉头紧蹙成“川”字，双眸尽是心疼，将小道长拥入怀中。

每日都是练剑诵读打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无味的生活。

幼年赵和尘“神仙哥哥？”

幼年赵和尘“以后的我练成琳琅剑法了吗？那我……下山了吗？”

世子爷猜测到今日遇到的道长，就是什么赵怀渡了，他不由地抱紧了几分。

她是赵怀渡一心培养出来的传承人，该有的自由都没有，只有练剑练剑，还是练剑。

他柔声细语答道。

徐凤年“下了，你去陵州遇到了我。”

幼年赵和尘“……”

小道长没有说话，但世子爷却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她放松了身子，由着世子爷抱着她。

次日，练剑诵读打坐。

练剑诵读打坐。

练剑诵读打坐。

世子爷发现她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笑，时常一副冷漠的模样，像万年冰山。

可长大之后的瓷娃娃是那么爱笑爱说话，傻乎乎的。

一个清心寡欲。

一个灵动明媚。

不过是九年时间罢了，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日，小道长出奇地没有晨起练剑，她出了紫竹林，转头爬上一道林间小路，深林丛中，她走得轻车熟路。

世子爷不解问道。

徐凤年“去哪儿？”

小道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越走越快，剥开树丛，来到一处空旷地，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到山门。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山门，像是在期待什么出现。

良久，一众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视线中，为首之人跋扈威武，从赤马上跃下，武当德高望重的王掌教都要上前去迎，一男一女的小娃娃跟在为首之人身后，三人举止亲密无间。

世子爷眼瞳放大，这不是徐骁吗？这不是北凉铁骑吗？那两个娃娃不就是他和大姐吗？

他兴奋地想与小道长说一说，垂首一看，小道长面上风轻云淡，但双眸里满是失落。

未等他开口，小道长语气低落道。

幼年赵和尘“李叔父没有来。”

幼年赵和尘“阿娘也不会来了。”

这下世子爷知晓她为何不去练剑了，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她，他揽过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徐凤年“那我们就去找阿娘。”

幼年赵和尘“没有练好剑，我是不能私自下山的。”

幼年赵和尘“往年这个时候，李叔父会上山找我，若是可以，他会带我下山，回江州居住三日。”

幼年赵和尘“再将我送回武当，之后练剑又等一年。”

她的语气不冷不淡，好像在说一件寻常事无关紧要。

偏偏这件寻常事，对她很重要啊。

王小屏“和尘。”

突然响起一道男声，世子爷回首一看，是一位背着木剑的道长，清癯俊朗，蓄着山羊须，他上前走来，站在小道长身侧。

小道长知晓来人是谁，朝他拱手作揖，礼貌性唤道。

幼年赵和尘“师祖。”

王小屏微微颔首示意，站在她的身侧，陪她看了一盏茶的山门，便牵起她的手。

王小屏“走吧。”

一老一小走在林间小路上。

两人没有多说半句话，心中知晓对方的来意。

王小屏将她送回紫竹林后，便前去大殿，同王掌教招呼北凉王。

他知晓今日李藏会上山，昂首一看，就看见树丛里有个熟悉的小人儿，将北凉王送上山之后，他便去找她了。

回到竹屋，赵怀渡等候已久，小道长深知自己今日的过错，没有按时练剑。

她朝着赵怀渡双膝跪地，将背上的佩剑放下，认错道。

幼年赵和尘“弟子认罚。”

赵怀渡愠怒道。

赵怀渡“戒骄戒躁。”

她又跪到日落西山了。

小道长昂首望着霞光满天，重重地叹了叹气，不知为何世子爷却在这声叹息中，听见了许多苦涩无奈，心头猛地一痛。

她问道。

幼年赵和尘“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啊？”

徐凤年“我带你去看。”

世子爷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腕，却穿过了她的手腕，他去摸她的脸，却什么都没有。

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他出声呼唤她好几声，小道长却好像听不见，也看不到他，起身径直穿过了他。

世子爷愕然望着小道长渐行渐远的身影。

满身孤寂，不悲不喜。

徐凤年“！”

世子爷睁开双眸，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床帷，身侧有瓷娃娃的呼吸声。

是梦啊……

他回想起那道苍凉的背影，心头一阵绞痛，眼眶情不自禁地泛泪，他将瓷娃娃紧紧地拥抱住。

梦中的小道长是瓷娃娃，若真是如此，她到底是如何长大成人的？

如何从那孤独枯燥的日子里熬过来的？

闻人璧“热死我了……”

身侧小人儿声音糯糯，在睡梦中被吵醒，伸脚踹了踹世子爷，胡乱一顿踹，像是在弄走什么东西。

她转过头，垂眸看向依偎在背上的世子爷，肩膀动了动。

闻人璧“汤婆子……拿走。”

世子爷破涕而笑，摇了摇首。

徐凤年“不好……”

徐凤年“你会冷到的。”

瓷娃娃听见世子爷哽咽的声音，眉头微微蹙起，不过是睡了一觉时间。

世子爷怎么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