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愿伴我身侧？

刘彻扯了扯嘴角，讪讪道：“如此说来，直到你离开，这具身体都会保留如今的模样，而不会衰老分毫？那也挺好的，不然阿娇姐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她最看重她这张脸了。”

扔了个重磅炸弹，伊泠玉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了，走到茶案旁坐下，给自己和刘彻分别倒了杯水，轻啜了口水润润喉，淡淡地道：“你今天这么早就来，肯定是有事要和我谈，说吧，我听着！”

虽然和刘彻约好，只要他不临幸妃嫔，就要从密道偷偷来椒房殿，陪着她睡，好方便她吸收龙气，可每回刘彻都来得特别晚，一来就倒头睡觉，早上又在她醒来前离开，若非第二天泫音都会提醒她，吸收了多少龙气，她压根就不知道刘彻来过，今天她这还没睡呢，刘彻就来了，还一副要聊聊的架势，伊泠玉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货铁定又是来给她找麻烦的。

伊泠玉这么直接，刘彻也就开门见山了：“下个月我就会解了你的禁足，到时请你做一件事，做出跋扈蛮横的姿态，欺辱嫔妃，苛待皇嗣，不敬太后，力保让后宫不得安宁，前朝弹劾的奏本堆积如山。”

伊泠玉嘴角一抽，“你这是不把我往妖后恶妇的路上推，就不罢休呀！”

刘彻不理会伊泠玉这话中的讥讽，面色如常道：“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

伊泠玉耸了耸肩头，“我无所谓呀，反正败坏的又不是我的名声。”

刘彻沉默不语，按他的计划，最后被史官记载，让后人唾骂的，只会是陈阿娇。他曾说过，对陈阿娇既往不咎，可他这样败坏陈阿娇的身后名，又何尝不是报复陈阿娇对他的背叛与羞辱？

忽然想到远在边关的韩嫣，第一次庆幸起与韩嫣相隔千万里，不然让韩嫣知道了京中的这些事，韩嫣定能猜到他的晦暗心思，那时，他又该如何面对韩嫣？

“不过做好人我没问题，做这种人见人厌的恶妇，我有点无从下手。”伊泠玉皱着眉头，挠了挠鬓角，有点苦恼，“不敬太后还好办，反正我和太后一直都不合，见面不互怼暗讽几句，彼此都不痛快。苛待皇嗣，我可下不了手，尤其是对玥儿，那可是我看着长大，娇宠了几年的小宝贝，说句重话我都舍不得，其他三个公主连半岁都没有，我要是对付她们，岂不是太过分了？反正我是做不出来的。

“还有妃嫔，那些一肚子坏水的，我欺负欺负没问题，可我总不能放着子夫和栀桦这种位高权重，颇有贤名的不下手吧？一旦废后，她们可是新后的热门人选，我不和她们撕破脸皮，反目成仇，都不合乎情理了，可我绝不会对她们不利。

“可别说什么做戏，要知道还有假戏真做这一可能，彼此伤害起来，哪怕明知是在演戏，可言语的侮辱，行为的伤害，并不是一句做戏可以掩盖的。做了就是做了，伤害早就形成了，彼此都会有隔阂，我可不希望，就为了配合你的计划，白白破坏了我们的感情。”

伊泠玉看着刘彻，暗道：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在，我才不会傻傻地去做什么戏，那不是让子夫对我也失望起来吗？

刘彻语塞，他没料到伊泠玉居然用这个来堵他，可随即还是道：“你实在是做不出来的，可以让楚服替你做，甚至我能给你泼脏水传流言，来个无中生有。”顿了下，“其实这对你来说，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伊泠玉眼前一亮，“怎么？你又要给我补偿？”

刘彻没好气地瞪了眼伊泠玉，从前怎么没见她这么财迷？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刚才说的好处，可不是指这个。”对上伊泠玉不解的目光，刘彻解释道，“你不是说过，你是棵能让人心想事成的许愿树吗？要知道如今朝堂后宫可是有不少人都盼着皇后犯错，甚至是被废的，你如此行事，不就是在满足他们的心愿？到时你定能得到不少愿力，说不得比吸我的龙气还来得及多呢。”

不得不说，伊泠玉刚才那波尸体论，实在是恶心到了刘彻，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心理阴影，在没缓过来之前，他可是不打算再来椒房殿陪睡了。

伊泠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泫音在脑海中道：“他说的没错，我这里的确收到了不少希望废后的心愿，虽说愿力值普遍都在四十点以下，可量多，加起来也是笔不菲的收获。而且，你要是真的做了很多让人厌恶的事，他们的愿力值可是会增加的。”

伊泠玉还是有点顾忌：“那要是我让楚服去做呢？”

“这算是指使，只要你让楚服以皇后的名义行事，其他人都会以为是你本人做的，那也算是你所为，愿力值还是属于你的。”

伊泠玉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大有可为。

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可还不等刘彻放心，伊泠玉又伸出手来讨要，“你刚才说的补偿呢？”

刘彻眼角微抽，很是无奈：“说吧，这次你又要什么？”心底却是活跃了起来，上次是为卫青要汗血马，这次呢？你又会替卫青要什么？

“这几年，我的剑术迟迟没有长进，我觉得，和我没有一把好剑脱不了关系。”伊泠玉面不改色地瞎掰道，“你私库里收藏了那么多名剑，给我挑一把合适的。”

刘彻无视了伊泠玉的话，直接道：“七星龙渊剑，可满意？”

伊泠玉一震，没想到刘彻居然这么大方，这七星龙渊剑可是欧冶子与干将合铸而成， 在中国古代十大名剑中排第五，被称为诚信高洁之剑，与卫青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卫青的佩剑本就是七星龙渊，没有你插一手，这把剑，也会落到他手里。”泫音吐槽道。

伊泠玉却是暗自冷哼，他对卫青倒是很好嘛，不过这次，这把剑是我送给卫青的，和他刘彻可没半点关系。

一想到历史上，因为刘彻对卫青的各种优待，不少龌蹉之人就泼污水，说卫青是刘彻的男宠，伊泠玉就气不过。

泫音都无语了，借花献佛，还能像你这般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合作敲定后，刘彻也没了留下的心思，起身便从密道离开。

伊泠玉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吸龙气的机会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晚，今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实在是不宜让刘彻留下旁观。

喝下杯中的茶水，伊泠玉眉梢微抬，冲房门方向略微高声道：“都听了这么久了，还不打算进来？”

袭香与暗香身心剧震，彼此对视，迟疑了数个呼吸，才额冒冷汗，鼓起全身的气力与胆色，颤抖着手臂，轻轻推开了房门。

走进房中，袭香暗香心有灵犀地快速关上门，用后背低着房门，直直地盯着正好整以暇，微笑着看着她们的伊泠玉。

看二人受惊不小，迟迟不语，伊泠玉便主动开口道：“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袭香与暗香对视一眼，齐齐道：“你是什么时候取代皇后的？”她们必须知道，她们这么久服侍的人，是什么时候换了人的。

尤其是暗香，她心中打鼓，忐忑惊怒，若是在她入宫后，皇后才换人的，岂不是说，卫青哥所爱之人早就不声不响地死了？而若是她从头到尾所认识的人就是眼前之人，就意味着，卫青哥爱着的，从头到尾只是个异类？

这个反应在伊泠玉意料之中，她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真正的陈阿娇，早在建元元年的那次中毒小产后，于昏迷中不治身亡了。”顿了下，“是陛下和栀桦看着她断气的，故而他们从始至终，都对我的身份知之甚深。”

闻言，袭香和暗香都是大松了口气，果然，她们从头到尾，认识的就只是眼前之人，没有出现更坏的局面。

袭香回想起，当年她初来椒房殿当差，栀桦和伊泠玉相处时的那些古怪气氛，和奇怪的言语，此刻才终于有了几分明悟，对刘彻多年来始终待伊泠玉不冷不热的态度，也释怀了。

而暗香释然之余，也还是提起了几分心。

既然她认识的，从头到尾就只是眼前之人，而非什么陈阿娇，那她自然也不会对伊泠玉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以她们多年来朝夕相处的情分和了解，纵然伊泠玉不是人类，她也不觉得伊泠玉是坏的，会对她不利。

只是，她是她，卫青是卫青，哪怕明知卫青爱伊泠玉至深，她也无法确定，卫青真就不会在意伊泠玉的特殊身份。若是卫青从此挥剑断情也就罢了，可若是卫青依旧痴心不改，他与伊泠玉之间的阻碍，可不仅仅只是所谓的君臣之别了，那卫青还能挣脱这份注定错付的感情吗？

看她们这么快就接受了，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伊泠玉暗暗提起的心，也彻底放下了，嘴角不由得勾起，暗道：“果然没有看错人，不枉我对她们摊牌。”

泫音却是嗤笑：“你确定是摊牌，而不是进一步忽悠？”

伊泠玉才不理会泫音，她将一切都全盘托出，忽悠，啊呸，是坦诚相对，把对刘彻他们说的那套说辞又给袭香暗香说了遍。

了解始末后，袭香暗香都很是惊奇，没想到传说中的精怪神鬼，有一天居然会出现在她们身边，还和她们朝夕相对了这么多年，若非伊泠玉如实相告，就是她们脑洞再大，也不可能猜到。

袭香想到什么，肯定地道：“娘娘早就知道我们在门外，刚才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伊泠玉微微一笑，并未否认。有泫音在，她又怎可能不知道有人在房门外？不说破，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和这两个丫头谈谈心。

袭香和暗香对视一眼，暗香奇怪地问道：“娘娘为何突然要告诉我们这些？”

这种隐秘，本就不该有太多人知道，她们只是服侍的宫女，哪怕再信任，也不该把这种事相告，和这么些年般瞒着，才是上策呀。

伊泠玉微微苦笑，“若是十二年之期过后，咱们再也不相见，那我自然是不会向你们透露的，就让你们当真以为我死了，又何妨？可如今情况有变，我还要在人间逗留很长时间，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又不能动用超凡的能力，孤木难支，自是盼着，身边能有一两个帮手。”

看向呆愣的二女，“不知你们可愿意，日后都陪伴我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