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慈爱的奶奶

“妈妈。”

　　才刚走到村头，如烟带着梦生就迎了过来。

　　“不是让你们在地里看着麦子吗？怎么跑这来了？”

　　天衣惊讶地看着如烟。

　　“舅舅和小姨把麦子拉院里了。让我们在村头槐树下等你。”

　　舅舅？

　　小姨？

　　天衣有些发傻，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腿有点瘸长得好看的舅舅，还有那个哑巴小姨。还有一个很老的奶奶，她们帮着我们把麦子全拉回院子里了。”

　　奶奶、书田、书娟居然都来了。

　　天衣突然明白过来，如烟说的那些人原来是清水奶奶。

　　坏了。

　　上一次回娘家，是卫东青陪着回去的。两个人表现地亲亲密密的。卫东青还亲口说要带她回省城。她哪能想到这么大忙的季子。清水奶奶会带着人突然来看她啊。这一下子倒好。卫东青不在，她一个人带着一群孩子，住在这么破的院子里。别人不知道她是真心想分家，只能看到是婆家人欺负她。这不是摆明了赶她走嘛。

　　“就三个人吗？还有其他人吗？”

　　“就三个人来的，那个瘸子舅舅拉着板车，老奶奶坐在上面，还带了一个大篮子。我向庄里相熟的婶子大娘打听过了。她们先去了卫家大院。听说分家了，才来我们家的。当时我和梦生在地里。让阿离和青鸟在家的。她们到家后，让阿离和青鸟带路到地里，帮着我们把麦子全拉院里了。妈妈，那个瘸子舅舅好厉害，别看腿脚不好，人很难干活的。”

　奶奶疼她，天衣是知道的。书娟人好，帮着她干活也是很正常的。瘸子书田竟然能帮她，天衣倒是没想到。一时之间，心里觉得温暖极了。

　　“妈，你买这么多东西？”

　　如烟看天衣背着一个蛇皮袋子，赶紧帮着提，一提往后闪了一趔趄。

　　天衣笑了一下，如烟再能干，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你背不动，妈来。”

　　“梦生，你抱这个。”

　　如烟是个聪明的，一看背不动，赶紧打开袋子，拿出里面一袋东西就塞到梦生怀里，然后自己也抱一袋东西。

　　“剩下的妈你背。”

　　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瘦弱的小身影，天衣心里暖暖的。别看这些孩子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一起生活这几天，她感觉到了家的味道。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些孩子是指着她过活，是她的累赘。可是在天衣看来，她是指着这些孩子过活的。没有这些孩子，她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在这个地方度过。有了这些孩子，有了家的感觉，有了奔头，有了干劲，有了活力。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哎哟，我的宝呀。你可回来了。”

　　如烟和梦生先进的院子。一听说天衣从县上回来了。清水奶奶赶紧地迎出来。刚出院门就看到瘦小的天衣，背着一个大口袋。歪着身子吃力地走过来。心痛地赶紧扭头喊书田，

　　“书田，快来替你妹背一下东西。”

　　然后一边伸出手要替天衣接下来口袋，

　　“你这孩子，一个人跑县城干什么。去就去吧，还买这么多东西。你是咋从县上背回来的呀。要是累坏了，以后落下病根，可咋办啊。”

　　看到这个破院子，看看这群猴子一样的孩子，再看看瘦小的天衣。

　　清水奶奶不禁悲从心来，眼泪落了下来。

　　“哭啥呀，奶奶。”

　　天衣赶紧放下口袋，伸手拉住清水奶奶。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陆家的这几个人，对她的好，她全看在眼里，一言一行，都是真心疼她呢。

　　“谢谢书田哥。”

　　这时书田瘸着腿走过来。伸手提过口袋，往院里走去。不管怎么说，书田毕竟是个年轻男人，要比女人家力气大多了。天衣拉着清水奶奶进了院子，随手把院门关上。看到一院子堆满了麦子。院子已经打扫地干净，七八亩地的麦子，铺成一片金黄的海。

　　“这么多，都是我家地里的麦子吗？”

　　天衣有些欣喜地看着麦子。

　　“你这傻丫头，嫁了人咋还变傻了。你家这么多人，你婆婆只分你六七亩地，还都是沙砾盐咸地，坑死你了。你还说什么麦子多。你忘了，在我们庄。二三亩好地就能打这么多麦子了。你说说，你婆婆家日子过得这么富裕，地也多。怎么就偏分你这几亩地。太欺负人了。你家卫东青呢？听孩子们说他们爸爸结婚那天就回省城了，一直都没回来。到底是咋回事。你这个傻孩子。啥话都不回家说。你想急死谁呢？”

　　要不怎么说老家人爱啰嗦。清水奶奶这是太疼天衣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傻丫头，你今天得给奶奶说实话。你说是不是卫家人欺负你。那天卫东青陪你回娘家，只不过是演戏给我们看。其实压根就不喜欢你。也不愿意带你回省城。以后就一直打算让你留在这个破院子里，一辈子照顾这些孩子。是不是？”

　　这就是清水奶奶一直担心的问题。

　　毕竟天衣是卫家娶来冲喜的新娘。因为卫东青连娶了两媳妇都年轻轻就死了。卫家才会想办法，花高价给卫东青娶了天衣来压压邪气。她就说呢。卫东青是省城的大医生，长得又那么好看。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才见几面的她们家天衣。

　　其实自从进到这片院子里，看到这些孩子的时候。清水奶奶就一直埋怨自己。自己真是老糊涂了。老辈子说地好。这穷人嫁高门，那就是找罪受。驴屎蛋子外面光，里面那是活受罪。

　　“没有。卫东青对我好着呢。上次他不是还陪我回娘家了吗。他是真心对我好。只是省城有事，他得回去上班。还有，你看我再加上这四个孩子，要是都直接跟着卫东青回省城。那也没地方住啊。所以卫东青先回去。到单位向领导打报告要房子。等分了房子，我就带孩子们到省城跟卫东青去。你放心，奶奶，我真不受欺负。再说了，我可不是那种会任人欺负的主。谁敢欺负我，我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才怪。”

　　这是跟着她长大的那个胆小怯懦的天衣吗？

　　自从跳河被救上来以后，清水奶奶觉得她越不越看不懂这个孙女了。

　　怪不得老辈子说，人经大事后，会转性的。看来天衣是经了大事，转变了性格，长大了，懂事了。

　　“那她们也不能和你分家啊。你一个才刚嫁过来的新媳妇，还带着这么多孩子，住在这野地里。这卫家人的心也太黑了。不行，我得回家找你爷爷，和你爷你爸商量一下。找我们陆家庄主事的人，到她家说一说。要不然，卫家还真当我们陆家没人了呢。”

　　清水奶奶别看平时很老实，一碰到孙子孙女的事，这个老奶奶就迸发出她的拗脾气来。

　　要不然，古语怎么说老实人发怒，最厉害呢。

　　“奶奶，你可千万别这样做。这分家啊，虽然是卫东青哥哥嫂子提出来的。其实我心里也想分开。你想啊，我刚到她们家，跟那么多人在一起干活吃饭。看人眼色，吃饭都吃不好。再加上这些孩子，哪个受了气，我能不吭一声。可是，论打，论骂，我们都打不过人家，也骂不过人家。住在一起除了受欺负，还能有啥。这分了家，院门一关，我就是老大，想白天睡大觉都行。不分家，能行吗？”

　　天衣这样一说。

　　清水奶奶点头。

　　是呀。

　　她这是第一趟来卫家庄。虽然只见一面，凭她的年纪，经见的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两个嫂子一个清明一个凶悍，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还有天衣的婆婆，别看说话好听。可哪一句话都拿着人呢。天衣住在那个大家里，只有受气的份。

　　分出来也是有好处的。像天衣说的自由。没人管。可是，卫东青不在家，天衣一个刚嫁过来的年轻媳妇，说起来十八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却还得拉着四个孩子过活。这地里家里的活，没个男人在家，怎么干呢。

　　“天衣啊，以后家里有啥活，你去也行。派个孩子去家里叫也行。我叫你爷你爸你哥他们来帮你干。就是这院子。太破了，太远了。你们住在这里，我不放心。要不然，你带着孩子跟我回去，还和你爸住后院吧。”

　　“奶奶，你可真是糊涂了。我已经嫁人了。我现在是卫家的媳妇，要是再回娘家住。这卫家的脸往哪搁。再说这些孩子可都姓卫，我们陆家凭什么替他卫家养孩子。”

　　唉，她真是光想着疼天衣，倒忘了这最简单的道理了。清水奶奶不由拍了自己腿一下，

　　“我真是老糊涂了。还真忘了这些事。也是。天衣，要不，我去和你婆婆说说，让她们给你换一个庄里的院子住。”

　　清水奶奶还是觉得卫家分给天衣的房子太破了，摆明了是欺负人。

　　“奶奶，你就别操心了。我要那么大那么新的房子做什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卫东青在省城安排好了，我就带孩子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

　　说到这里，天衣故意凑到清水奶奶面前，笑着小声说，

　　“奶奶，我可不傻。你想想，我带着孩子们住在这破院子里。卫东青在省城是不是得天天提着心。他就是不担心我，总得担心他这些孩子吧。所以就会想办法，尽快带我们进省城。你就别管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哎哟，天衣这样一说。清水奶奶不由笑了。她这个孙女心眼还真挺多。她倒没往这方向想。天衣说地太对了。如果她带着孩子们住在庄里，卫家给她们新盖一片院子。住在挺美的。卫东青就不会这么急着带天衣进省城。这两口子若是总两地分居，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淡了，到时再闹出什么事来。可就完了。看吧，以后她真该放下心了。天衣心眼多，懂得多，到哪都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