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沧海桑田斯人已逝

回去睿亲王府的路上，沐南辰的心情都没能平复。

他进了王府后，不仅是王府里的下人围了上来，就连待在房里的周重阳，也随周盼迎着沐南辰。

这是因为周重阳对旧友的妻女下落极为挂怀，前几日也是这般，知道沐南辰去京城公侯之家打听消息，便一心希望能够带来点好消息。

这在先前，并不是什么能让沐南辰心绪纷乱的事。可是现在，沐南辰面对着周重阳，竟不知自己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

周重阳也察觉到沐南辰的表情，随之安慰般道：“没事，时隔多年，若是找不到其下落，也是正常的，你不必觉得有压力。”

沐南辰却露出一个苦笑来，摇头道：“不，尊者，恰恰相反。”

找到了，可沐南辰却是这副神情，周重阳不禁有些担忧。

“师父，我们还是先回房说吧。”周盼适时开口，把两人往房里请。

三人便一同进来，沐南辰也就终于开了口：“尊者，您找到那女子，不是别人，却是晚生的亲外祖母。”

“什么？”在场的无论是周重阳，还是周盼，都惊在原地。

“正如尊者所说，当年朱先生与外祖母死别，外祖母带着我母后，实在无从依傍，便回了家中。然而家中却嫌弃她的名声，对外便隐匿了她这个人。”沐南辰慢慢解释道，“后来外祖母死去，母后就被交给她的姨妈——如今的陈老夫人抚养。所以陈铭也就不是晚生的亲舅舅。”

周重阳久别凡间，未曾料到会有如此多的变故。他更想不到，自己费心寻找的人，其后代就在自己面前。

“那你母后……”周重阳皱眉问道。

沐南辰眸中闪现哀伤，凄凉道：“我母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我也不会直到今日，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了。”

不过他也为母后感到幸运，她虽不知身世，可却也是难得无忧地过了这一生。

“你外祖母一定还受了不少委屈吧。”周重阳不由叹着气感慨道。

沐南辰沉默下来，可却也知道周重阳的言外之意。

这下三界中，他外祖母不是三媒六聘同朱先生在一起的。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世俗中的凡人非议。

当时硬要生下沐南辰的母后，就是已经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想来，原本连家中也是容不下她的。

沐南辰没有机会亲眼见见那位外祖母，心里又是一阵哀戚。

而周重阳自从知道沐南辰是旧友之孙后，望着沐南辰的眼神，都变得柔和慈爱许多，活像看着一个欣赏的小辈。

“你腰间的……那是何物？”周重阳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物件，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沐南辰这才想起来他从那陈家拿回来的东西，假忙将折扇从腰间拿出来，呈给周重阳看。

“尊者，这是陈家说，朱先生……也就是我外祖父生前所留，本是要留给我母后的。”沐南辰道。

周重阳拿在手里，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里多了一丝对从前事物的留恋。

“是了，这是他的一件法器。”周重阳道，“老朽以为当年的事情之后，这件东西也跟着他灰飞烟灭了。没想到他还好好保留着。”

周重阳垂眸看着那折扇，双手缓缓抚摸着扇柄。

“法器？”沐南辰略微惊讶了下，虽然他知道朱先生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东西，但看着却瞧不出半分不对劲来。

周重阳看他迟疑的目光，便笑了下，将那折扇重新放回了沐南辰的手中。

“你先运转体内真气，再打开摸索着试一下。”周重阳引导道。

沐南辰便是照做，先运转调动体内的真气，好感受到那股奔涌的力量之后，手中的折扇竟突然沉了不少。

那股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心跳加快，而紧接着，他的手慢慢打开折扇，摸上扇柄的尾部时，那十数枚银针就瞬时飞了出来。

沐南辰看着那方向，唯恐可能伤了人，正要撤回力气时，周重阳已经翻手施展元神之力，将那折扇压低了许多。

十数枚银针，就这样扎进了土地里。

三人低头望去，竟看不见银针在地面之上有任何留存。

都知银针并非十分坚硬之物，竟能达到如此奇效，可见其折扇内部所蓄之力道，要比平时要高上不知多少倍。

然而这种功力，又非普通的凡人可以做到。只有修真者才能够驱使折扇，也才知道这折扇带有的威力。

“原来是这样。”沐南辰恍然大悟。

而他也有点惊魂未定，因为那银针威力巨大，若是真的失控，恐怕真的会伤了人。

想到这里，沐南辰连忙收了真气，将折扇合上，而后呈给了周重阳。

“尊者，这东西放在我手中，恐怕会有不虞之事，不如尊者收着，我也安心些。”沐南辰说道。

周重阳朗声笑了下，才道：“这就怕了？这与老朽最开始认识的沐南辰，可是不同。”

沐南辰知他是在调侃，也不气恼，接道：“最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已知上三界之事，自然也就多了几分顾虑。”

周重阳却摆摆手，根本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沐南辰，这把折扇是你外祖父之物，本就该回到你的手中。况且方才你能成功驱使折扇，正是因为你与折扇的前主人血脉相连。老实说，这折扇若到了老朽手中，才是真的一无所用。”周重阳语重心长道。

沐南辰闻言，也就终于重新收回了折扇。

折扇似乎真的与他心意相通，一被他拿在手中，就在掌心上泛起微光。

沐南辰想到四十年前，外祖父与外祖母便是共同拿过这把折扇，透过这把折扇，他似乎都隐约瞧见了当时的光景。

而沧海桑田，斯人已逝。

当年的一对璧人在世间再无痕迹，能留下来的，便只有那一把折扇了。

沐南辰将折扇小心收好，颇带了几分珍重之意。

折扇的光芒也已消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沐南辰隐约间，便对那当年之事又多了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