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因为你压根不懂

周重阳看着二人又笑又闹，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很久以前在凡间修炼的年轻时候。

待他们都安静下来，周重阳才再次开口，同他们说起另一来意：“老朽很久都不曾下凡间了。记得上次还是四十年前，当时有位旧友离世，让我对凡间有了厌离之心。”

“旧友？”周盼好奇道，“莫不是朱先生？”

她也曾听闻周重阳说起，甚至也见过那位朱先生几面，久闻此位神仙好下棋，且棋艺高超，师父总喜欢去找朱先生下棋。

可朱先生却不喜上三界，只喜欢凡间，游历于人世间时，仙风道骨也不过如此。

可惜，四十年前上三界的魔道中人趁机要到凡间作乱，朱先生发现后，便以一己之力，对抗魔道中人，换来凡间安宁。而朱先生自己，则身死凡间。

这件事凡间一无所知，周盼当时甚至怀疑过，朱先生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不是值得的。

周重阳点头：“是他。但他虽然已经不在，却也曾与凡间的女子相恋，且留下一个女儿。为师这次到凡间，也想找到这个女子。如今时过境迁，也想一见。”

周盼惊了一下，道：“那这女子知道朱先生已逝，必然心痛如绞，将来又该如何自处？”

这也是上三界的人，不愿与凡人结下姻缘的原因。

凡人寿命有限，而朱先生竟依旧如此做，可见对那凡间女子的倾心。

可惜还未等到伴她老去，那凡间女子便先失去了朱先生。

“这我却是不知了。”周重阳道，“我只知道那女子也是出身公侯之家，且就在京城里。当时我劝勉她为女儿而活，她也是听了进去的。料想……应该不是在骗我。”

沐南辰也是感慨，而后跟着问起周重阳道：“那尊者是想找到此人吗？”

“正是。”周重阳点头，“好不容易下界一趟，我也想看看旧友的女儿，如今是不是安宁自在。”

沐南辰便主动道：“尊者有所不知，即使是知道那是在京城中，也不见得能顺利找到。京中人家极多，想必尊者找起来极为麻烦，不如由晚生来找找看，尊者意下如何？”

周盼也帮着腔：“对啊，师父。沐南辰是晋国的睿亲王，若他去找，一来有人脉，二来也不容易暴露您的身份，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睿亲王不嫌麻烦，便帮老朽找一找吧。”周重阳便也答应道，“只是不必太过着急，若实在无法找到，也不必觉得有什么歉意。”

毕竟四十年过去，很可能那女子已经离开了京城。睿亲王再有人脉，也无法遍及整个天下。

虽然找到那个女子，再见一见故友之女，已是周重阳之心愿，但一切也看缘分。若真的无法找到，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沐南辰口上应下，心里则下了决心，定要帮周重阳这个忙。

周重阳被周盼安排着，住在了最好的厢房里。且也不让什么丫鬟侍卫靠近，一切所用，都是周盼自己去给周重阳送去的。

沐南辰则暗中开始寻访京城中的公侯之家，打听四十年前是否有位小姐，后来还生下一个女儿。

因为这说法很是离奇，一时也不曾有个头绪。而且公侯之家中，一般家教甚严，即使有这样的事，那小姐也不见得还能被家中接纳，很可能已经被好事者逐出了府。

沐南辰一家家排除着，不觉间也就到了他母家的陈府之中。而他心里，便不由生出一种异样的不适。

自从他知道母后是安南国之人假冒，跟着便也查出那所谓的舅舅，也已经被掉了包。于是陈家已经在他心里有了隔阂，虽然他知道其他的人也是无辜，可毕竟也跟着那假冒的陈铭走。

在沐南煜与自己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就选了沐南煜。

可眼下已经到了陈府，以他的身份，若是不进门，反而是不合适了。

于是沐南辰平复了下心情，便进了府门。

府里的下人似乎都换了一波，早先有认识他的老人，一见他来，忙领着那其余的下人欢迎。

沐南辰一挥袖，便将那些客套与招待都挡了去。

尽管他其实十分熟悉陈家之事，也知道不曾有那样的人物，却还是开门见山着问道：“陈家应该没有那样一位小姐，未婚生女，且还留在府中居住吧？”

“这……”那下人却没有直接答，而是像准备好一样，向他回道，“王爷还是去见一见陈老夫人吧，老夫人想见王爷一面，若王爷想问什么，也可以问问她老人家。”

沐南辰知他说的是那位外祖母，可在沐南煜在时，那外祖母也不曾待自己多好。这祖孙情谊，早已生疏了。

此刻要让他去见，他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王爷当真不去？”下人开口道，“可陈老夫人听说你在找这样一个人，说不定她真的能告诉你些什么呢？”

沐南辰听明白了下人的意有所指，便还是跟着他到了陈老夫人房中。

陈老夫人已经年近六十了，房里装点成了佛堂般的样子。

她其实在府里也不再多管什么，一直都是让陈铭主持家里的一切事务的。

沐南辰一直都在宫里长大，也是极少回陈家。如今想想，就是连对陈老夫人的印象，也没有那么深刻。更何况他中毒以来，陈家就不算欢迎他，也乐得他不过来。

“辰儿，你终于回来看看家里了。”陈老夫人咳嗽了一声，看着面前的沐南辰道。

沐南辰露出几分疏离：“不是特意过来，只是这里找人。”

“你找什么人？”陈老夫人问道，“兴许我这个老不死的，认识她呢？”

沐南辰不禁皱眉：“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我母后也不曾说过什么，大概是与陈家完全无关。”

“你母后又知道什么？”陈老夫人冷嗤一声。

“外祖母。”沐南辰不悦地开口道，“那也是你的女儿，她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你又何必这样说她？”

“因为你压根不懂。”陈老夫人冷漠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