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亥时，今夜守着寝殿的是蜃。他随意坐在寝殿前的台阶上，颇为无聊地抛着一颗珍珠。庭院里玉树垂条，随风却会。突然有一抹清凉的气息顺着风飘往寝殿的方向，蜃视线跟着那抹气息飘移了一段，直到它消失在寝殿的门缝后也没出手阻拦。

切，天帝和水神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他来天宫的这些年也扒得一清二楚了嘛！纵使陛下再是低调，可耐不住有一个高调的深怕别人不知道的弟弟和一个爱好写话本的叔父。这不，来天宫第一个打发时间的业余闲话就是当年天帝,魔尊,和水神三人之间惊天动地的爱情纠葛。虽然他对于天帝陛下被带了绿帽子还痴心不悔的行为不以为然，但想必陛下这会是很愿意那位水神陪着他的，他就不做棒打鸳鸯的事了。

蜃收起珍珠，变出根醒神草含在嘴里，仿佛银月冷辉下的璇玑宫从不曾有什么东西造访。

殿内的摆设跟她上次来时的一样，殿中燃的安神香也没有变化，只是床上的人比之上次还要苍白清瘦。

烛台上白色的蜡烛映着清冷的光，照出床上人苍白的脸。他仿佛是疲倦极了堪堪入睡，被冷汗打湿的发丝沉甸甸顺着额际贴下去塌在枕上，两条浓黑的眉无力的蹙着，挺拔的鼻翼下呼吸微微，整个身体仿似都要跟着意识一起沉眠。

锦觅看着他唇上被他自己咬出的伤痕，又探了他腕脉。灵力尽失，浑身疼痛，跟上次一样。

他这样不像是生病，也不像是受伤，更像是...反噬。他禁术用得多，也不知道是哪个或是哪几个的反噬，但总归是有她添上的一份。

他以前做夜神的时候也没这么多病多灾，反而是当了天帝后三天两头就要用禁术。既是没了人约束，也是情势所迫。

你说你辛辛苦苦的抢来这个位置是要干嘛呢？璇玑宫也没见多了什么贵重的物品，也没换个更清闲的神职，反而比从前更劳累了不说，还要扛着整个天界的责任不断压榨自己。

锦觅有些混沌地在他床边坐下，她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要来做什么。她倒了杯水用棉签一点点润湿他的嘴唇，用灵力消去他唇上的伤痕。呆怔的坐一会又慌忙拿出帕子去擦他汗湿的头发，完了一手握住他的一只手，一手去描摹他的轮廓。她从前便觉得小鱼仙倌是极好看的，像传说中的美人鱼，是隔着云雾遥想中的美好，亦是皎皎不可污的朗月，站在他身边就让人自惭形秽。

“觅儿”潺潺如暗穴流水的叫唤惊吓的锦觅猛地起身，她手足无措间想要逃离开，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那只手松松圈着她，是极轻的力度。

“觅儿，既然来了，就留下陪我说说话吧。”润玉的声音缓和而温柔，带着没有起伏的距离感。

锦觅暗暗捏了捏衣角，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坐下，“你，你想要说些什么？”

“觅儿呢？这么晚了来看润玉，是想知道什么吗？”润玉不答反问，仍然是没有起伏的温柔语调。

“小鱼仙倌，你这是禁术反噬吗？”锦觅叫出了久违的称呼，“是，是血灵子吗？”

“是”润玉坦然承认，“我多次动用禁术，本该受这样的果报。”

“是我害了你”锦觅握紧了手，“我能做些什么帮你？上次...就没有办法解决吗？”

“自然是有的”润玉仰头看着虚空，“只是这法子主要靠我自己，不过是需要耗费些时日”

他侧过了头面向锦觅，笑意温柔，“无须觅儿为我做什么，若觅儿实在愧疚，得了闲暇便像今日这般来陪我说说话吧！”

“好”她慢慢点了点头，见他嗓子不适的咳嗽起来，忙倾身扶他坐起，又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