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爹爹为何不让我和润玉一起走？说什么娘亲思念甚深，您这瞎话编的一点都不着调！”“夜神心情不好，你看不出来？”“就是知道才要陪着他啊！”“欢儿，给他一些时间，有些事总得他自己想开，你在旁边反倒会影响他，明白吗？”“我当然是站在润玉一边的啊！”“傻丫头，你还真以为他对你爹爹没一丝埋怨？那么些年，爹爹怎会一点回护他们母子的能力都没有？”“可那是天帝的私事，爹爹是臣子，哪里管的了？”“是私事，可也是水族之事，不是吗？让夜神静心想一想，你也静一静，想一想以后该如何。”

清欢不明白爹爹到底让她想什么，可是整整过去一天了，润玉竟没来洛湘府接她。第二日午后，清欢实在按捺不住，打算自己回去璇玑宫。行至半路突觉挂在胸前的逆鳞灵力波动异常，当即调转方向，顺着逆鳞指引火急火燎的下了洞庭。

洞庭湖畔杀意凛凛，润玉怀中的红衣女子奄奄一息。清欢刹那间便明白发生了何事，挨着润玉跪下，“儿媳清欢拜见婆母。”若按天家规矩，簌离算不上清欢的正经婆母，可这个时候还哪管什么劳什子的规矩。清欢无视身后天后荼姚凶神恶煞的眼神。“乖，好孩子。”簌离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抓着清欢的手和润玉的握在一起，“鲤儿以后就拜托你了。”清欢强压下心头伤痛，哽咽答应，“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他。”簌离得了承诺，目光落回润玉面上，“鲤儿……娘亲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遇到太微，最不后悔的便是生下你……”

大限已至，簌离终究带着与儿子团圆的一丝圆满，带着母子相聚时短的一丝遗憾消散于六界。“润玉……”清欢试探着开口，想要将润玉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孽子，这次轮到你了！”清欢听到荼姚这句下意识去挡，“你倒是有胆量陪他一起死！”琉璃净火的威力强盛，哪里是两千多岁的清欢能挡得住的？好在润玉没有一直沉浸在伤痛中，一把将清欢抓到自己背后，正面与荼姚对峙。

洞庭湖水无风起浪，天地间水汽汹涌，似乎感受到应龙怒气，水雾凝珠，再化冰凌，一切皆在一瞬间。清欢记得，那是禁术灭日冰凌，是专门克制琉璃净火的水系术法。

无数冰凌扑面而来，荼姚应接不暇，终于被露出破绽被冰凌所伤。冰寒入体，再想运转火灵，重聚琉璃净火已然不行。然润玉不肯罢休，杀母之仇自然该血债血偿。

清欢知道若是荼姚当真死在润玉手上，润玉定然背负弑母恶名，哪怕荼姚不是生母，只是嫡母，然而世人大多只愿相信自己以为的真相，哪会深究内里缘由？最终倒霉的只会是润玉。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洛霖终于赶到，拦下润玉杀招，亦未纵容荼姚恶行。几人各自回天，清欢跟在闷不吭声的润玉后头，一瘸一拐的进了璇玑宫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