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昔年太微初登帝位，洛霖亦受封水神不久，刚刚着手水族内务，又因着与先花神的纠葛，心里郁结不顺，所以许多事多少有些耽搁。彼时天魔大战战势未休，深陷胶着之态。

天界有好战的，自然也有不好战的，更有保持中立者。天帝为了拉拢也为了打破东南水系的中立局面，借着天后寿辰，召太湖龙鱼族一家入天宫赴宴。龙鱼族世代清贵，从不参与天界争端，但天帝召见自也不敢耽搁，龙鱼族长便带着其女簌离入得天宫，向天后进献夜明珠。

洛霖不知道天帝使了什么手段，但天帝年轻时确实气宇轩昂，想要讨女儿家的欢心并不是什么难事。“当时我不在天界，是以并不知晓，事后晓得殿下已出世。”洛霖叹了口气，这些破事在心里埋了几千年，如今道出却未觉轻松。“我本以为发生这等事，陛下总要有交代。可惜还未等我上报，钱塘君已经一状告到御前，原来是龙鱼族簌离与钱塘君世子有婚约在前，如今未婚产子，钱塘自是不肯受辱。龙鱼族赔了大片水域奇珍给钱塘，才换得簌离平安。”

龙鱼族此时晓得入了天帝圈套，却也没奈何。天后跋扈，天帝明显利用完了人就把人抛之脑后，尤其鸟族势力是天帝不得不依仗的，他又如何肯认自己做了何等丑事？何况一开始他就隐瞒了真实身份，龙鱼族便是再不甘也只能咬牙咽下这个哑巴亏。“其实我早该猜到殿下会回天界。殿下身为应龙，区区笠泽如何困得住？太湖屡现异像，终究被常年在上空监视的鸟族发现了端倪。没多久殿下便被天后带回天界，且记在了自己名下。而龙鱼一族……有之前的龃龉铺垫。一个谋逆的罪名轻而易举的便扣了过去。”

“所以，太湖才归了鸟族？爹爹，难道天帝便可以为所欲为吗？”清欢只觉浑身发冷，这样的天界污糟不堪，与不见天日的魔界有何区别？“慎言！”洛霖沉声继续道，“是我的不是，若是当初我对水族事务上心一些，这些事或许便可避免。”“怨不得仙上，父帝既然有所筹谋，自然事先将太湖与钱塘的关系打听清楚才会动作。便是仙上当时在天界，怕也会被父帝借口调开。”润玉紧握着拳，才堪堪维持住表情不致失态。“多谢殿下为我开脱。我不知殿下幼时在太湖过得如何，据说不甚愉快，因真身不同常遭无知游鱼戏弄欺辱，忘了便忘了吧，殿下不要纠结才好。”

润玉点点头，过了几息时间，心底仍是气息翻涌的厉害。洛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这个水神庇护不了辖下水族，真是无用的厉害！“殿下，龙鱼族残存无辜皆被安顿在洞庭，由洞庭君照拂。”“仙上的意思是……”润玉红着眼睛看着洛霖，“殿下，曾经的龙鱼族簌离早已死去，现在只有洞庭君。”“多谢仙上！”润玉端端正正向洛霖行礼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