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浮生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游记》

“冲啊！杀！！！”

战场上铁马金戈，上万人马咆哮而至。

“擂鼓聚将！”

“众将士听令！岳统帅平日待我们不薄，为人刚正不阿，不惧朝权。更有精忠报国之鸿鹄之志！今令你我镇守边关击退金人，保我大宋江山！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站在将营帐外，对着数万官兵高声喊道。

“击退金人，护我山河无恙！杀！杀！杀！”

“好！那便随我上阵杀敌，冲锋陷阵！”

随着一声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声，我带领数万铁骑向着金人的方向奔去。我挥舞着刀剑劈向敌人，两帮人马交错在一起，惨叫声，哀嚎声，怒骂声在耳边回响。刹那间血光四溅。不知过去了多久，金人败阵退去，左右看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我撕下了袍服一角，缠在了胳膊上。刚刚交锋的时候，我的胳膊被弓箭射伤，不过好在没有大碍。

“将军！您没事吧？”

前来的人看上去似乎是我的副官。

“我没事，擦破点皮。 呼…金人败阵，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发起第二次攻击。可能就在今晚。”

“是呀，金人阴险，这一仗吃了亏，很有可能在夜里对我们的营帐发起偷袭。”

副官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势随即说道。

“将军，这一仗我们损失近万人。很多新兵士气低落。再这样下去，我怕……”

副官一脸忧愁的皱着眉头。

“都是刚招上来不久的新兵没有经验。遇到这种大仗出现这样的情绪也是在所难免的。他们这里面最小的也不过只有十六岁而已。可能是他们想家了吧。”

说到这，我低下头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幅画卷。

“嘿嘿，将军，这画上的女人真美。想必是您的妻子吧。”

副官凑前看了一眼说道。

“传令下去，各级军官要安抚好新晋士兵的情绪，不得出现打骂士兵的行为！做好警戒防止夜间金兵来犯。违令者军法论处！”

“是！”

副官上前拱手抱拳，随后转身离开。

我低头默默地看了一眼画。回想昨日，我连夜挑灯，写了一封家书。

“见信如晤。自离家之日，距今已有数年之久。未曾归家，夫甚愧。无奈将家中老幼托与汝。吾妻可曾安好？前日我曾与岳统帅促膝长谈，许诺我此次一战告捷后便可归家。夫甚念，勿挂。”

数日后……

“哎呦，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您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嘿嘿…”我衣锦还乡，走到一家客栈，店小二笑脸迎接。

“住店。近来日夜兼程水米还未曾打牙。”

我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将腰间的佩刀和行囊放在了桌上。

“得嘞客官，这就去给您上菜！”

“等等。”

店小二刚要转身被我拦下。

“怎么了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跟你打听个道儿。太原城离这还有多远？”

店小二手插衣袖想了想

“大约往北走七八十里就到了。客官，您问那个地方干嘛呀？”

“哦，我想过去看看。”

我顿了顿说道。

“哎呦喂，客官，那个地方可去不得呀。”

“为什么？”

听到店小二的阻拦，我的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店小二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唉，客官，您可能还不知道。自从呀这个金人攻入咱们大宋之后，那干的都不是人事，这群畜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攻入太原城之后更是视人命如草芥，强抢民女，看谁不顺眼就杀谁，连小儿都不放过。害，现在的太原城呀，已经变成一座死城喽！”

“什么！？”

听完店小二的话，我就像失了魂一样，怔怔的愣在原处。

“客官，您没事吧客官？”

我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嗓子里发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快！快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快去！！”

我就像失了智一样，扔下银两发了疯似的朝着太原城的方向奔去。

当我赶到时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片破败不堪的房舍，上面还插着金人的旗子。昔日繁华的集市早已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我落寞的走在街上，我要回家…

沿街的商铺酒馆，还有房舍。遍地都是已经凝固的鲜血。我走到了家门前，看到敞开的大门，迟迟不敢进入。我站在门口定了定神，忍着心中的怒火慢慢走了进去。

“娘……！玥儿！小宝！”

我推开了正房的门。见到我娘被悬在了房梁之上。我的妻儿被刺死在卧榻上。

“娘！娘！孩儿回来了娘！”

我再也忍不住的泪水从脸颊流下，把我娘从白绫上顺下抱在怀里。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悲愤与无力。

“娘，孩儿回来了，是孩儿不孝，没能护你们周全……让你们惨死在歹人之手。”

“都说苍天有眼，老天爷！我为国尽忠征战沙场！因挂念家中妇孺甚感不安。随日日烧香拜佛祈求上苍。可是如今，却阴阳两隔！你为何不护我家人！！！！啊！！！！！”

我仰视上天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由于太过悲伤，我突然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噔噔噔…”

“将军，将军！您醒醒！”

“嗯？”我缓缓的睁开双眼，见到我的副官和侍从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我。

“将军，您可算醒了。您刚刚突然发梦。在卧榻上高声呼喊。我等恐您出事，这才把您叫醒。”

“呼……原来是个梦。我没事。你们不用惊慌。”

我坐起身，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将军，岳统帅邀您去大堂有要事相商。”

副官退到一旁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禀统帅，我马上就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