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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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燃师昧……

祈年……嗯

墨燃我是不是要死了……

祁年看着他，真挚地摇摇头

祈年不会……

墨燃我若就要死了，能……能让我抱一抱你吗？

祁年愣住了，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眼睛透着湿润的光亮。祁年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从未有人如此小心翼翼地与他说话。

    然而想到墨燃眼中看到的是另一个人，这种柔软，又立刻凝成了冰。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戏台上无足轻重的丑角，隐没在青衣花旦小生的水袖云罗之后，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一折感人肺腑的曲目里，他是多余的。

这场戏很感人，就连台下的人也是鸦雀无声，沉浸在这出美好的佳话里，唯独他知道……这出绝妙的戏里，唯有他是多余的。

    又或许唯一的用途，是顶着那张勾画丑陋的脸谱，咧着油墨画成的笑，去衬他人喜怒哀乐，爱恨情愁。

到头来，或许得到的是台下人的谩骂，骂他为何参与这出绝妙无比的戏里，去阻碍别人的情感。

    多么可笑。

他靠了过来，离的不是特别近，恐会动到那柄剑，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拢住了墨燃的肩膀。

墨燃师昧，谢谢你能醒来，谢谢你在好梦中，还能记得我。

墨燃说的无比真诚，正是这份真诚，浇灭了祁年的光亮。而谢谢这个词……从来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什么时候，这个词可以对他说啊……

祈年不谢……

祁年顿了顿，又说

祈年墨燃，你知不知道，梦若太好，往往并不会是真的？

剑拔出来的瞬间，血花翻飞如同被狂风肆意刮落的桃花瓣，带着甜腻的腥味。

    墨燃只觉心口剧痛，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死去了，万般不甘交杂于心头。

随着佩剑应声落地，藤柳在瞬间散开了，天穹湍流而下的瀑布戛然止息，神武库忽然间重归寂静。

倒下的瞬间，他被一双染满了鲜血的手接住，倒在了师昧怀里。墨燃忍着身上的剧痛，抬起头，对着眼前的师昧……笑了笑，又忽地瞪大了眼睛

墨燃师昧！小心！！

墨燃想要伸手推开他，却没了力气。祁年闻声转头，比墨燃还要惊讶，身后站着的竟然是他原来的身体！！来不及思考，此时的“祁年”已经举起南华，朝墨燃心口的地方刺去，手法狠厉，倘若任由这般刺下去墨燃此时怕是会没命了。

墨燃师昧！！！

关键时刻祁年毫不犹豫地倾身挡在墨燃面前，心口被自己的神武刺中了要害，喉头溢出一股腥味来，再也撑不住的吐出一团黑血，身体超过了极限，倒进墨燃怀里。墨燃看着那窟窿大的伤口心都快碎了，抬起头来，眼神狠厉地望着”祁年“

墨燃祁知清，你做什么！？你骨子里就这般冷血吗？当初你们鲛人一族被修真界血洗那也是活该！！

墨燃自认为他的这番话说得没错，在他心里，鲛人一族压根比不上师昧的一根发丝。但墨燃只要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眼前这个“祁年”的眼神空洞，分明是被操控的一颗“棋子”。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他又怎么顾得上这些细节？在他怀里的祁年陡然清醒过来……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一回事，有人陷害他。他想开口解释，他想跟墨燃说，那不是他，但口中还未吐出的话语却被墨燃这番义愤填膺的言辞堵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们鲛人一族的形象在世俗里已是根深蒂固了，他以为……他一个人还是可以熬过去的，他熬过了无尽的岁月，熬过了失眠的日夜，熬过了心底的恐惧，熬着熬着以至于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世俗的谩骂了，可是当他真正面临的时候，他才明白……他骗不过自己。

所以这些年他都在期待什么啊？一遍一遍地把自己包裹在茧子里面，面对无止境的黑暗，他在心里不止一次期待着有光透过茧子照进来，照进他的眼睛里面，上天从不给他一丁点的偏爱，在无尽的黑暗里，他没有等来那一束光，等来的是刺骨的寒冷。

或许在他年少时，有那么一层薄薄的光芒照着他的心脏，别不至于再让他担惊受怕了，但这微弱的光芒驱逐不了寒冷。

墨燃祁知清，亏得师昧师尊他们对你这么好，你却是如此报答的？师昧他们的好你配吗？！

墨燃被气昏了头脑，霎时间忘掉了先前祁年拼命救他的那些感动，张口说着这世上最致命的辞语，觉得不够还想再骂，怀里的人却拉住了他

祈年墨燃……你别说了…不要再说……

祁年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他无力地祈求着墨燃，祈求墨燃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但墨燃认为怀里的是师昧，听见他如此卑微的祈求，心道他的师哥可真是善良。

然后对于忘恩负义的“祁年”愈发不满起来

墨燃师昧，你何必为他求情，这种人就应该死了的好！当初南海一战怎么就让他活了下来？呵，祁知清，你的族人身死你不去殉葬跑来当白眼狼，简直就是恶心至极！

墨燃不肯饶过他，心爱之人为他受了伤，如今还如此卑微的为罪魁祸首求情，墨燃替师昧咽不下这口气，说出来的话如同刀子凌迟着祁年。

祁年觉得世上再不会有比这些更加伤人的话了，可他阻止不了这样的凌迟，他用着师昧的皮囊也阻止不了。

不等祁年再次反应过来，傀儡一击不中还想再次刺向墨燃。

楚晚宁天问！

随着一声怒喝，傀儡被天问打中了背部，向前一个踉跄。等墨燃回过神来，那傀儡已经和楚晚宁打了起来。楚晚宁受了柳藤的重伤，面对凶悍的傀儡招招处于下风，甚至都被傀儡刺伤。

傀儡里面已经不是祁年的灵魂了，或许是师昧，又或许是薛蒙，但傀儡的记忆却是祁年的，每一个招式都是楚晚宁教给他的，甚至还有身为鲛人一族独有的战斗方式，就连楚晚宁都没有发现，与他打斗的“祁年”是一具傀儡。

而在墨燃怀里的祁年，明显从楚晚宁的眼里看到了冷漠，那种冷漠让祁年从头到脚体无完肤。难道仅仅一个身份，就连相处了数年的师尊也因此变了？

祈年墨燃，让师尊停手，别再打了……

墨燃师昧，不必为他求情，这是他罪有应得。

楚晚宁察觉“祁年”的攻击招招致命，目的是自己的灵核，他想要什么？木灵精华？还是决心要为了隐藏身份杀人灭口？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楚晚宁心口一疼，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情绪，索性保持着一贯的冷漠

楚晚宁孽畜！

——作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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