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双生

清河小区老居民楼是个烂尾楼，从六楼往上就没人管了，烂尾了多久？足足十八年

为啥数字这么准确？因为项阳和项月出生时这楼就不修了，拆也不好拆干脆谁给钱谁住，第一个入住地就是她们一家，一家四口。虽然很快就散了

毕竟一个出身烂到谷底做公关的男人和做鸡的女人两人不知何处萌生的爱意，或者根本就是苟合生下来的一对双胞胎。组合的家庭显得愚蠢且滥情。最终烂得比烂尾楼还烂而且上不封顶。几天之后就像一场短暂的会面各自散了。父亲跟着有钱的富婆跑了母亲则再婚了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当然这些她们都不知道全是听邻居讲的

十八年来她们散养着长大，稍微善良地邻居给一口饭吃还是看在社区资助的教育基金才有的施舍，她们走在大街小巷里轮流着挨打受骂还得对由着龌龊出身所带来的街坊邻居地指指点点装聋作哑。但是她们唯独不闭上眼睛因为这样就没法看见对方了。她们只拥有彼此，亲情和血缘对她们来说太过淡漠，在冷漠地世上抱团取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人可以分开她们。太阳和月亮是无法分开的，就像项阳和项月必定不能忍受分离

可是现在项月不见了，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手机卡追踪定位在她们家的沙发下。坐在警察局审讯室的只有项阳。而她似乎还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珂拿出她俩的学籍户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项阳刘海有点长挡住一半眼睛不过看起来傻乎乎的，头发梳成土气的麻花辫硬硬地要翘起来。看陈珂仔细看了半天有点不好意思：“拍照片那天我太着急了，辫子都编歪了。”他一看还真是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对方害羞地涨红脸又觉得对不起她：“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跟他一同协助审讯的女警用手肘怼他，他立刻变正经看下一张。项月就完全不同了黑长直的头发只在一边编上一根细细地小辫子作为装饰用发夹夹在耳后眉前也没有厚重地刘海挡眼睛一双眼睛上挑有神又勾人嘴边噙着笑有种校园女神地感觉

明明是姐妹两个，相差地有点大啊……不过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

“所以，那狗…是真的？”陈珂举起手边的红皮本子——正是项阳的日记

“啊……是死了的。”她小声回答：“是因为这个……”

“不，不是。”能把人带到审讯室来肯定不会是虐狗这件事这么简单。他把日记本往桌上随手一扔发出不大的响动，项阳哆嗦了一下垂头不敢看对方

“回顾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吧。”陈珂朝旁边的女警点头示意，女警拿出一本资料——“死者，，男，41岁，死因是身中18刀致命伤是在左胸口……”

“好了好了，剩下的是内部资料了。”陈珂赶紧喊停并且从文件夹摆出几张照片便于她观看：“不凑巧……你那个换了狗的邻居可能家里有点门路……又弄了条退伍军犬来，11月14号她出门遛狗给刨出来了。”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但是并没有发现端倪，于是把照片推得离她更近一些：“这个人，你见过吗？”项阳瞄了一眼立刻被血淋淋没打码的照片吓得一哆嗦，再陈珂和女警的安慰下才大着胆子又看了一眼颤抖着嘴唇指认：“我…我好像见过他。”

“是谁？”

“是，是我们小区里的流浪汉……”她嗫嚅着不安地摆弄两侧的麻花辫，女警看她嘴唇都干裂了好心地递过水示意她继续说

“他是…”她忽然支支吾吾：“我不清楚。”但或多或少陈珂知道那附近有流浪汉出没最近也有性骚扰的，搞得女学生人心惶惶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虐狗和确实有几起举报的证据不足性骚扰的案件并不能成为立案地根本

“知道为什么扣留你提审吗？”

项阳茫然地摇头

“他可不是流浪汉，而是你们失踪了整整十八年的亲生父亲项东临！”

他如愿得到了想要的反应，项阳如筛糠般颤抖起来手指快握不住杯子汗水在杯壁打滑，震惊地、恐惧地、嘴唇翁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尸检还在做，但基本地死亡时间已经可以确定是11月3日。很明显……目前最有作案动机的……”他露出不用我说了的表情

“他……的确是我父亲”

“他……的确是我父亲”她承认了。“项月也知道？”“小月不知道。”

“为什么？你不告诉她？”可是从这里开始她一直缄默

项阳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她并没有哭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父亲就和陌生人一样吧，有的只是对他们之间居然还有关联的意外

“我们已经走访调查了你们的邻居，老师和同学。你的评价是很老实，胆子也小，成绩虽然一般但性格很好，有几个不安分的学生欺负你不过身边也有些朋友常常帮助你，总之你就是个普通的青春期女孩子有些敏感脆弱……哦，你还追星？”

“嗯……”她轻轻地点头：“我有时候放学路过一些饭店会在门口看一会儿zero的表演。”她说的是一个韩国的男团组合。现在年轻小姑娘都喜欢这种吗？陈珂开始怀疑自己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是因为风格不对，等到案子破完了他也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至于项月……”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这么整齐划一的评价确实少见，她温和有礼做事利落成绩一直拔尖，在学校里和普通班的你不同，她是重点班的尖子生被老师寄予厚望考上重点大学。”

这不应该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好。他苦恼地拍拍头。一个是胆小怯懦地平凡少女另一个是出类拔萃的尖子生。两人还是双胞胎吃住都在一起，如果项东临真是她们其中一个………那……另外一个也绝逃不了干系。主犯和从犯…不。还不能这么早下结论万一另外一个真是无辜的呢？

但如果结合手边已有的证据，很明显是项阳的日记里那个笑着杀掉狗的女孩更有嫌疑，以前上刑侦学校时《犯罪心理学》里曾经说过杀人犯在杀人之前都会先用动物来试手，并且会用同一种方式多起作案。到时候让尸检人员再检验一下死者体内有没有残存的毒药就行了

如果真的有如项阳日记里写的，项月很可能有潜在的暴力倾向和犯罪倾向型人格，在能残忍连捅十几刀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嫌疑上项月明显更胜一筹

“我觉得……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项阳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我得赶紧回家了，我的书包还寄存在楼下书店呢。”

陈珂依旧没理清头绪，但是也没有其他理由扣押她。毕竟如她所说，就目前情况而言项阳坐在审讯室接受询问，而项月则人间蒸发没有一个人可以联系到她

换种说法——案发以来，唯二的嫌疑人项月，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