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风刺骨，耳边是一阵一阵舞台上悦耳的音乐声，混着台下七零八碎的杂闹。
而她此刻却将这难见的温柔耳语极为清晰地听入心中。
心狠狠一动。
孟知染轻轻哦了一下，眼睛仍然泛着红，吸了吸鼻子。
她唇角轻翘，抬起那双亮盈盈的眼睛看向蔡徐坤：“你真好。”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心里暖融融的，所有的不安和孤单一下子都有了依靠，不需要再让她自己一个人扛着。
所以很好。
“……”
“你怎么不说话。”两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儿，孟知染忍不住问。
“没有。”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蔡徐坤往前走了走，站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凝视着外面浅银色的月光。
他的外套给了她，白衬衫很合身。领口的扣子没扣上，袖口向上挽起了一小块儿。微弱的光亮映在他的双眸里，波光粼粼的。
“我在想，你长这么大，不应该过得很开心么。”他极轻地把这句话说出口。
“……”
“为什么连哭都舍不得，还说自己的担子很重？”
少年沉着嗓音发问，显然将她刚刚一边哭一边诉说的话全都认真听到心里去了。
孟知染眼睫轻颤，手指蜷了蜷。她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仰起脸望向他，声音轻柔：“我总是做一个梦。”
“在梦里，我过得特别不好。下半生都是苦涩的，最后还出车祸死了。”
“可能因为这个梦总是出现，又太过真实，所以我总是觉得自己真的经历过那些。”
她小心翼翼地用另一种方式和他解释着，舔了下唇，莫名觉得嗓子十分干涩。
孟知染裹紧他的西装外套，周身都被他的气息环绕，但只觉得心安。
“你都说是梦了，”蔡徐坤忽然侧过脸来盯着她看，“所以不会的。”
“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别多想了。”他弯下唇，安慰似的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
又安静了好半晌。
孟知染察觉到活动快结束了，伸出手抓住他的衬衫衣角，真挚地抿唇问：“我算是你的好朋友吗？”
“能……能说几句真心话的那种好朋友，算吗？”她补充道。
蔡徐坤愣了一瞬。
他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慢慢弯了下，垂眼，看见她攥着自己衣服的白皙的手。
她的手看起来好小。
他失笑，嗓音极致温柔：“算。”
“早就是了。”
少年微微弓着身子，倚在玻璃窗边，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出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面前的女孩才到他脖子上方一点点，小脸瓷白，唇瓣红润。
听见他的话，她扬起灿烂的笑容，仿佛刚刚还在呜呜咽咽哭泣的人根本不是她。
“不是好朋友，我刚刚安慰你干什么？”蔡徐坤好笑地反问。
“也是哦……”孟知染赞同地点点头。
太好啦。
他还是拿她当朋友的。
孟知染原本那点郁闷全都消散了，如今只剩满心的欢喜。她松开手，握紧拳头锤了两下他的手臂，动作很轻。
“你亲口说的话，别忘了啊。”孟知染露出个狡黠的笑，声音轻飘飘的“以后再在我面前装高冷，不理我，就锤你。”
蔡徐坤低低应了一声：“行。”
舞台上暖光灯的余亮洒到脚边，孟知染抚摸着裙子上的白纱，小声问：“我的表演怎么样？”
“嗯？”他问。
“算啦……没什么。”以为他没听见，她便也不再追问。
“……”
“我们走吧，好像要结束了。”小姑娘扯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离开这个小角落。
台下的人都站起来了，闹闹哄哄地往体艺馆外面走。
孟知染悄咪咪地带着他从体艺馆后门绕了出去，他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
直到出了体艺馆，能看见天边那轮漂亮的月亮了。孟知染呼了口气，心情顺畅了不少。
“很好看。”
这句话差点儿就散在刺骨的寒风中。
她一愣，扭头看他。
“表演很好看。”少年清冽的嗓音含着夸赞的情绪，真诚地说出这句话。
像是犹豫不决，蔡徐坤张了张唇，默声片刻，还是道：
“你也很好看。”
-
元旦没过几天就进行了一次数学小测。
孟知染前一天晚上被黄明昊拉着打游戏打到凌晨，第二天顶着双黑眼圈昏昏欲睡地来到学校。
测试的时候她差点睡着，好几次眼前一花，迷迷糊糊的。
强撑着精力把试卷做完，卷子一收打了下课铃，她就往桌上一趴开始补觉。
没几秒就睡过去，教室再吵也一动不动地没有反应。
熬过一个上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她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人轻轻晃了晃肩膀喊醒了。
她迷瞪着眼从臂弯里抬起头来，下意识往旁边一看。蔡徐坤已经回来了，桌上还放着两个透明的打包饭盒。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扣着饭盒的边角，利索地把盖子掀开。饭菜还热腾腾的，水雾附着在盖子上，滴滴落下。一盒饭，一盒菜，还有一双一次性筷子。
蔡徐坤把两个饭盒往她面前推，自然地帮她将桌上的书收拾好放进抽屉。孟知染就懵圈地看着他做完这些，手里被塞了双筷子。
他朝桌上的饭盒抬了抬下巴：“吃。”
孟知染：“？”
被他安排好一切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某刚睡醒的同学老老实实开始扒饭。
“昨天晚上偷鸡摸狗去了？”蔡徐坤淡声问。
她猛地一噎，顺手从书包里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孟知染心虚地摇摇头。
见他冷着脸，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打游戏打晚了……”
蔡徐坤一副“哦我明白了”的模样点点头，垂眸看着她盯了一会儿。
她额角的碎发几缕垂下来，又被她用手指勾到耳后。圆圆的耳朵奶白，此刻还泛了点粉。腮帮子鼓起，大口大口吃饭，像是一点也舍不得浪费他给她带的饭菜一般。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再困也不能忘了吃饭。”
善意的提醒和关心被孟知染接收到，她用力眨了眨眼，应他：“好！下次不会了！”
本来还一直绕着她脑袋跑的那点困意被这么一搞全没了。孟知染感激地望向蔡徐坤，突然觉得手里的盒饭都香了好几个度。
“吃不下就不吃了。”蔡徐坤估计着她也吃不完，却还一副不吃完不罢休的表情。
“吃完继续睡觉吧。”他柔声道。
小姑娘软糯地唔唔嗯嗯回应，填饱肚子以后盖上盖子，站起身来把垃圾收拾好，才折回来继续趴着睡觉。
其实她不是很困了。
但还是闭上眼睛乖乖地等待入睡。
教室里暖气开的很足，她没一会儿又被拉进梦里，死死睡过去。孟知染侧着脸，柔软的五官都展现在蔡徐坤面前。
她睡觉时嘴角都上扬着，眼睛弯弯的，仿佛梦见了什么好事。
蔡徐坤看着她入了会儿神。
手鬼使神差地抬起，落在她的发顶，极轻极轻地拂了下。她绑的马尾有些松了，发丝又软又香。
心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塌下去，随后一下一下震响在耳边。
他收回手，见她依然睡得恬静，不自觉勾起一个柔和的笑。
太乖了。
她是第一个连睡颜都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面前的女孩，甚至让他有点恍惚了。
那样乖巧无害，却又饱含杀伤力、温柔的一张脸。
蔡徐坤凝了凝神，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手上的作业。
-
隔天数学课，孟知染被李海军大骂了一顿。
发完卷子，她才发现全班就她一个人没有得到试卷。她心里一阵凉意，咽了下口水，低下小脸不敢往讲台上看。
李海军重重哼了一声，手一拍讲台，喊她：“孟知染！”
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颤栗了一下，扶着桌角缓慢地站起来。
“你看看你考得什么玩意，就这种难度的试卷，你应该得这个分吗！”
自从孟知染回来以后，各科成绩一直都很稳定，仿佛开了挂，都名列前茅。
最为严厉的李海军也对她改观很多，不管什么时候对她的态度都温和了许多。
眼下这一次，很明显是真的被她气到了。
孟知染不吭声，默默挨训。
李海军翻了翻她的卷子，气得脸都憋红了，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原本这张试卷，你起码也能和蔡徐坤考个同分的，你看看你错了多少不该错的！”
“考试的时候在梦游吗你！”
他冲她大吼一声。
教室里一片寂静，有几个女生幸灾乐祸地朝她打量。孟知染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好久才抬起头来乖乖认错：“对不起老师，是我的态度问题。”
“考试没有认真，我知道错了。”
她知道李海军是重视她才会大发脾气，于是虔诚地向他做自我反省。李海军叹了口气，见她已经知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行了，下次注意。”他把试卷往讲台下递过去，“别再犯低级错误！”
孟知染走上前接过试卷，轻轻应声：“知道了老师。”
李海军：“上课！看到刚刚发下去的卷子……”
孟知染低头看着鲜艳的127，再一瞟旁边人卷子上满满的红勾，还有顶端写的张扬无比的148，心底涌上一股不甘。
她这分在重点班可以算是倒数了，除了那几个关系户给她垫背。孟知染闷闷不乐地拿出红笔，重新看自己做错的题。
一边看，一边怀疑人生。
她在想自己考试的时候是眼睛花到什么地步了，一些弱智的题目都能做错。
蔡徐坤瞥她一眼，歪了歪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这就是大半夜偷鸡摸狗的下场。”
孟知染咬牙切齿地掐了一把他的手臂：“都说了是打游戏，不是偷鸡摸狗。”
“差不多。”蔡徐坤耸肩。
她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小声嘀咕：“黄明昊，给老娘等着。”
那天晚上她都困得不行了，黄明昊却还以蔡徐坤威胁她陪他继续打。
再也不信他的威胁了。
孟知染咽下去这口气，笔尖几乎要划破轻薄的试卷。
“行了，”身侧的少年轻笑起来，“没骂委屈你吧？”
她摇头：“没。”
“跟你开玩笑的，”蔡徐坤说，“下次早点睡。”
炸起来的毛一下子被他安抚，捋顺。孟知染杏眼眨巴着望他，那人只是用笔轻叩她的桌面：“好好听课。”
距离期末考试也没剩几天了。
他悦耳的嗓音又响起：
“期末加油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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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节奏其实不快，上辈子坤哥就是很快就心动喜欢上我们染染啦。可能很多细节我没写到，他也是一点一点慢慢心动的！因为接近他的人本来就不多，像染染这样和他亲近对他好的人就更少，难免会被触动到。俺们染染就是小太阳！！
本来就是小甜饼，安心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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