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论罪（49）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尸斑显著，指压不能完全消失，变动尸体位置也无法完全消失。全身肌肉僵硬，肠管肌肉僵硬缓解，角膜轻度混浊。法医判断大概死了9～12小时，也就是说作案时间是在当天夜里的7到10小时附近。

　　王成伟还是最后一个到达案发现场，他畏畏缩缩地从开了暖气的轿车上下来，抱怨着天气的寒冷，还不时搓了搓自己已经麻木的双手。

　　他刚一下车就看到穿着厚厚袄子变胖一圈的未平，未平早早的到了，由于不忍看到儿童被杀，害怕触景生情，他只能站在远处背对着现场止不住的抽烟，王成伟拦住在旁边抽烟着的李大树：

　　“是自杀还是他杀？”

　　由于凶手已经接近2个月没有作案，王成伟很早就判定凶手可能会停手，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他还非常纳闷，难不成凶手和未光一样植物人接近两个月，现在醒来继续杀人？他有点不相信是他杀。

　　李大树摇了摇头：“百分百他杀，自杀他杀切颈是有区别的，自杀切颈创口多位于颈前，喉结附近，损伤较为集中，刀切次数较多，轻伤多，方向大多左高右低，左撇子反之，创缘多有小皮瓣以及平行浅切痕，而且创角有多个小创角及持续的拖刀痕，创底的话颈椎偶见浅切痕，他杀的话相反，部位不一定，创伤分散，范围广，刀切次数少，重伤多，创口多呈水平或者无方向，创缘和创角的话少见或者压根就没有自杀的痕迹，对了，自杀创第颈椎多见深切痕。”

　　李大树一口气背完这些法医病理学知识，累的喘不过来气，急忙借王成伟杯子喝了一口热茶，然后蹲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尸体发呆。

　　王成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盆冷水浇的他透心凉，又是一起新的命案。他感到很发急，点了一根芙蓉王，蹲坐在地上看着雪上的鲜血，不知道是应该为未光苏醒高兴，还是应该为新的命案发生而悲伤……

　　传唤死者监护人是个很困难的事情，王毛毛是家中的独子，自然受到父母的溺爱，唯一的孩子死了，不仅是对家庭的残忍摧残，更是对父母的巨大折磨，王成伟无言，心里非常难受。

　　死者父亲叫做王大年，是大年集团有限股份公司的董事长，非常的有钱。今年42岁，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因为大年集团和政府有合作，加上王成伟正是主管这些的副市长，所以王成伟和他很熟。

　　死者母亲叫做李林，是第二人民医院的副院长。

　　王毛毛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可以算做掌上明珠，从小受到李林和王大年父母的溺爱，昨天晚上12点的时候，王大年打电话给王成伟帮忙找找儿子，没想到就在电话打过7小时后，孩子就倒在一片血泊中，王成伟不知如何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只能点燃一根烟。

　　王大年和妻子赶到公安局是在中午12点，王成伟接待这个老朋友，王大年的妻子李林哭倒在沙发上，满脸都是泪水，哭的近乎昏迷，王大年本人更是满眼泪花，患有心脏病的他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死在王成伟的办公室。王成伟带他们去法医科看孩子尸体时王大年满脸泪花，嘴里一直重复恳求王成伟一定要抓住凶手，王成伟触景生情，不知说什么是好，眼里也是泪花。

　　根据王大年本人的叙述，由于王毛毛中考落败，与王大年给他安排的学校失之交臂，他们一家才选择搬到东石区附近一所私立学校读书，家庭关系一直非常紧张，时不时因为成绩发生矛盾，然后一阵鸡飞狗跳。

　　正月六日早上，王大年的公司出现的问题，有股东撤资，王大年很着急，一直在打电话，王毛毛则是在床上玩手机。王大年看了已经早上9点了，王毛毛还不起床看书，于是非常生气，掀起被子把王毛毛赶下来。王毛毛不情不愿，还和他顶嘴，认为是正月，应该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王大年最生气的便是别人和他顶嘴，气的扭过头就给王毛毛一个大嘴巴子，王毛毛知道自己说不过父亲，于是气呼呼地起来看书，嘴里还不情不愿地说着什么，王大年狠狠地把他数落了一遍，然后继续劝阻股东不要撤资。

　　差不多10点的时候，王大年一脸疲惫地躺在床上休息，王毛毛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穿上衣服，一个人默默地离家出走了。当时还是12点的时候吃午饭，王大年的母亲发现孩子不见了，因为孩子离家出走很多次，很多次几个小时自己就回来了，王大年并没有以为什么事。

　　直到晚上8点他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了，孩子已经出去10个小时了，才感觉孩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急忙喊了家里很多个亲戚晚上出去寻找，差不多10点钟他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时，孩子依旧没有回来，他休息了一会儿又去找了一圈，直到晚上12点他是在找不到孩子，急忙打电话给了王成伟，找到第二天早上3点，感觉自己实在支撑不住了，急忙赶回家，倒在沙发上睡了一早上。

　　王成伟无言，心里很理解王大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但棍棒式教育他还是不赞成，自己也是被母亲用棍子打出的一代。

　　青春期孩子叛逆是很正常的事情，青春期是培养孩子独立的时候，孩子自以为已经长大了，肯定会因为一些事情和父母发生矛盾，也会因为自己的能力与自己的思想发生冲突。

　　他以前在县里工作的时候，经常遇到很多和父母吵架被父母带到公安局里做思想教育的孩子。他拍了拍王大年的肩膀，表示理解和同情，现在孩子已经走了，人民警察一定会还孩子的一个公道的。

　　对于现场的进一步勘察，通过脚印对比和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调取，警方逐渐还原了王毛毛当天晚上的行踪：

　　王毛毛2月17日（正月初六）早上10点后离家，差不多是10点21分的时候，小区监控摄像头拍下王毛毛离开小区的照片，9分钟后，王毛毛路过学校大门口，被学校门口的监控拍摄下。随后向着南水路朝着火车南站的方向的方向走，沿途监控一路拍摄下他的痕迹。

　　差不多12点，他走到了光明市火车南站，在火车南站前面的公共座椅上休息，被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下，王毛毛休息了半个小时，应该在做回家和继续离家出走的思想斗争。

　　12点31分整，王毛毛没有选择按照原路回家，而是继续往南郊东石区方向走，中间一路监控拍摄下王毛毛的痕迹，然后差不多下午3点，王毛毛消失在监控摄像头之下。

　　差不多晚上7点，距伏虎山门卫所说，他看到这个孩子从伏虎山下来，朝着案发现场的方向走，当时距离案发现场还有好几公里，加上地上都是雪，所以孩子走的很慢，如果按照正常移动速度计算，9点孩子可以到达案发现场，但实际速度可能要慢的多。

　　距伏虎山门卫所说，当时他还很好奇天已经黑了，一个孩子往南郊东石区居民区走时干什么，那一块以前是打架斗殴的场所，而且没有监控摄像头，现在光明市晚上“闹鬼”，他都有些怀疑这孩子不对劲。

　　进一步排查，距案发现场附近一个住宅楼一个住户老李的反应，当天晚上他听到有孩子在唱歌，然后歌声被一阵又一阵的“救命”取代，因为这里以前有很多孩子打架斗殴，所以他并没有多关注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警方询问他听到声音的时间，他也说不清楚，当天晚上差不多他是晚上10点上床休息，听到声音是在上床睡觉后，当时家里的闹钟还没报11点，周围的住宅楼几乎都黑了，不可能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唱歌，所以他没起来管，更没有理会这个声音……

　　警方通过进一步调查和询问，终于确定了死亡时间：晚上10点到1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