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论罪（25）

　　何主任刚一出来，头发凌乱的未平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何主任和众人急忙搀扶起未平，将他拉到一旁坐着。

　　李教授把烟头掐灭，和王成伟起身将何主任拉到旁边，何主任摇了摇头：“右手手臂和右大腿粉碎性骨折，还有身上其他地方很多处骨折，头部有4处挫伤，是被钝器击打的，脑损伤并不清楚，右手手腕动脉被割开，血流的很多，还好止住了，人昏迷不醒，骨科的马主任和脑外科的顾主任已经在里面操刀了。”

　　王成伟拿了一根烟给他，何主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伤势很严重，我听人说了可能是那个杀人犯干的，这还是个孩子，就下这么大的死手，真是一个变态！

　　如果不清楚我还以为是受了美国三级审讯法的犯人，只不过还好及时送过来，不然命当场就搭在那里了，还有这孩子喝这么多的酒，监护人压根都不管么！”

　　李教授示意何主任不要说下去，王成伟把一个胳膊搭在何主任的脖子上小声地问了句：“还有机会醒过来么。”

　　何主任没有说话，脸色沉重，拍了拍王成伟壮实的肩膀，接过来一根香烟，“你们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脑挫伤还不清楚但是还是可以肯定的是会昏迷，加上全身上下这么多处骨折，就算命保住了也可能有后遗症。”

　　未平听到这句话，又哭得撕心裂肺，自己就这唯一一个弟弟，结果老天爷就一点活路都不给，未平一直扇自己耳光，怪自己不应该晚上生病让弟弟一个人出去，未光被打也将止泻药护在自己的身后，这就让未平心理更加不是滋味了。

　　血浓于水真的不是说着玩的，他打的越发用力起来，胡小蝶急忙和师母拉住未平的手。

　　急救室里护士慌慌忙忙地喊着，由于全身多处骨折 ，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好几次了，未平没敢看，只能让王成伟帮他签，王成伟也哭的犹如一个泪人，心里明白未平的不容易。

　　未平一个人省吃省喝才考到光明市公安局，本以为家庭能够有所好转，弟弟突然抑郁症，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这个不幸的家庭。

　　中间未光多少次割腕，多少次自残，未平不知多少个日夜提心吊胆，为了弟弟，本不信佛的未平去白马寺烧香拜佛，这些都是公安局里人际皆知的。

　　现在，臭小子好不容易要成年了，没想到就在生日这一天居然出现这么可怕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在要未平的命，未平多好多能吃苦的一个人，这些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雨。

　　王成伟虽然没有儿子也没有弟弟，但也气的非要将这个凶手抓起来毙了，不然自己就真的对不起未平。

　　胡小蝶是把未光当自己的亲人看待的，看着病危通知书上的颅骨骨折几个字，顿时越发崩溃起来，不敢往下看下去了，站都站不稳直接晕了过去，众人急忙把她扶到椅子上休息，未平依旧抱头痛哭不停。

　　李教授除了那次自己儿子被烫伤抢救外，从没感受到时间过得如此的慢，仍旧在那里不停的叹息，脑挫伤到这种地步治疗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等于半个死人。

　　他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还是并不想打击未平，在他看来，未平其实也算是个刚长大的孩子……

　　几个小时过去，外面还在下雪，仿佛是老天爷的怜惜，天空已经逐渐亮了起来，城市开始有了些热闹的气息。师母从外面买了一些包子和豆浆分给众人。

　　胡小蝶仍旧昏睡着，脸上都是泪痕，未平把外衣盖在她的身上，独自一个人抹着眼泪，点着一根香烟。

　　师母将包子分给未平，未平眼睛已经哭红，仍旧一脸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王成伟看着未平这样子顿时也吃不下饭了，买回来的包子就这样一个都没吃。

　　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何主任带着一群人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寂静的手术室门口显得有些喧闹，刚才还在难过悲伤熟睡的几个人全部站了起来。

　　何主任显得有些疲惫，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李教授和王成伟急忙围过去，何主任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又和老师打了一个招呼：“命保住了。”

　　王成伟缓了一口气，李教授看到何主任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何主任喝了一口豆浆，“PVS，持续性植物人，醒来或者恢复意识听天由命吧，我们已经尽力保住孩子的命了，节哀顺变吧。”

　　未平手中的茶杯碎裂在地，顿时感觉天都塌了一样，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就这一个弟弟，一个血亲，老天爷还不让他活下去……”未平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下子昏迷过去。

　　急救科的何主任不是一次两次见到这种情况，显得既心酸又难过，只是拍了拍王成伟的肩膀，重复着尽力了这三个字，显得无奈而沉重，王成伟也明白他们的不容易，默默地点了一根烟，显得无可奈何。

　　几天后，胡小蝶等人赶到重症加强护理病房ICU的门口，穿着警服的未平背对着所有人显得一言不发，胡小蝶第一次看未平如此绝望，也非常的伤心。

　　未平小声地哭泣着，将未光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豆大的泪珠从未平通红的眼里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在未光的手上。

　　未平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什么话，胡小蝶知道他在和弟弟说话，此刻的未平多么希望弟弟能够回答他，未光的头发被未平梳得整整齐齐。

　　在ICU的桌子上放着未光最爱吃的零食和凉了的鱼香肉丝米饭，未平看着面前全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的未光，仿佛想到之前未光在他面前大口大口吃着鱼香肉丝的画面。

　　那个不爱说话，喜欢吹牛的弟弟，现在再也不能吹牛了，只能脸色苍白地躺在ICU这里，未平一闭上眼就想到未光以前那炯炯有神的眼神，不禁抽泣起来。

　　胡小蝶不知未平这几天是怎么度过来的，未平已经几天没睡了，从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敢合上烟。

　　25岁的未平凌乱的头发上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未平让胡小蝶把他拔下来，他不想让弟弟张开眼看到他颓废的一面，胡小蝶对视未平迷茫的眼神，心情无比的沉重。未平看了看胡小蝶快要涌出眼泪的眼眶，反而安慰胡小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随后便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胡小蝶的眼逐渐湿润了……

　　次日，整个公安局的警察们都来看望未平，未光的几个好兄弟也来医院看望，他们纷纷安慰未平想开些，只要有恢复意识的希望就不要太悲观。

　　未平擎着眼泪点了点头，刑侦处的都知道未平家里并不富裕，能给一些钱都拿出一些钱，未平哭的更厉害了

　　王成伟抱着这个小学弟，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递给未平一张银行卡，这是王成伟买房子付首付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心意，未平没有收，王成伟把卡硬塞到未平手上，攥紧未平的手，劝未平不要放弃，保证未平要把凶手捉拿归案给弟弟报仇。

　　未平没有说话，在王成伟的怀里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