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33）

庆帝没说话，反而依旧看着棋盘，手里捏着颗棋子轻轻摩挲：“你这步棋已经纠结半天了，还没想好吗？”

显然是对着阿渊说的。

阿渊笑嘻嘻地将手中的棋落了个位置，不慌不忙答道：“都说了，我刚学，还手生着呢，陛下莫急嘛。”

“嗯，”庆帝快速落子，然后等着对面的阿渊，“那朕便封你为宫中棋诏，以后无事便奉诏入宫陪朕下棋，你觉得如何？”

范闲猛的看向庆帝，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却只看到一派从容和淡定。

他直觉庆帝对阿渊的册封别有用意，却也想不明白，阿渊虽然长得好，性格也好，说话做事无不妥帖…（省略百字夸奖）…可庆帝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总不至于看上阿渊了吧？他可是太老了点儿！

而且，他若真看上了大可直接纳入后宫，哪还用这么委婉？

未揣摩出庆帝心思的范闲愁的很，被封棋诏的阿渊却面不改色：

“那陛下，棋诏算是几品官啊？能不能比范闲的官大？”

这话当然不能让庆帝来接，侍立一旁的侯公公赶忙回答：“郭棋诏不了解，还是老奴为您解释吧。”

“棋待诏本该是翰林院供职的九品棋手，只是郭棋诏是宫中棋诏，便无需就职翰林院，只等陛下传旨入宫便可。”

“而范公子为太常寺协律，官居八品，自然是比您要……”

侯公公看了庆帝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便继续道，“……自然是比您要官大两级。”

“哦……”阿渊有些怏怏的，“那我可以不当官吗？”

庆国民风淳朴，虽不阻止女子外出经商农耕，但也没有女子封官的先例，如今庆帝愿意给阿渊一个棋待诏的职位（在侯公公看来）已然是天大的恩典了，怎么还敢拒绝？

当即诚惶诚恐劝到：“棋诏大人可不敢如此无状……”

“无妨，”庆帝摆了摆手，好脾气的很，看着阿渊，“你不想当官？”

“当官有什么好，”阿渊把手里棋子往棋盒一扔，托着下巴望着庆帝，“在范府待了些日子，我知道范大人每天要早起上朝，还得写奏折，麻烦的很。”

“而且我的官又不比范闲大，以后见到他岂不是还要行礼？而且当了官我就是陛下的下属，那也要给陛下行礼了，我多亏呀。”

这些话别说侯公公，就是范闲都吓出一身冷汗——这是能告诉庆帝的吗？

林婉儿更是攥紧了手指，只觉得这郭棋诏简直胆大包天，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掉了脑袋。

却不想，庆帝是真的好性子，一点儿不生气不说，反而依着阿渊的话来：“棋诏一职本就轻松，无需你上朝写奏折，不如朕就特许你日后便是见到比你官大的也无须行礼，如何？”

这是必须要阿渊当这个官的意思了。

阿渊刚刚虽然放肆，却也知道拿捏分寸，于是乖乖拱手：“臣谢陛下恩典。”

“不过陛下都说不用行礼，那臣也不起身了，陪陛下接着下棋。”

说完捏了枚棋子，嘿嘿一笑。

庆帝哼笑一声，似无奈似宠溺叹道：“你啊……”

————

约摸快到午时，阿渊跟范闲才得旨出宫，林婉儿久未进宫，已然去了太后哪里，侯公公走在两人身边，只觉这一上午的时间，仿佛比一个月都长。

目送两人出了宫门相携离开，侯公公这才擦了擦额间溢出的细密汗珠，舒了口气。

这小范公子跟郭姑娘当真是了不得，前者打了林宰辅的爱子不仅没有受罚，甚至还凭借抓北齐高手和暗探的功劳封了官；

后者不必说，明明是下的一手烂棋的初学者，不知怎么就入了陛下的眼，殿前无礼也就算了，竟还能破格成为九品棋待诏……

恐怕这位郭姑娘比小范公子更值得重视啊！

侯公公本以为送走那两个“胆大包天的煞星”就结束了，却不想考验才刚刚开始。

面对庆帝陛下意味深长的那句“朕今日提拔郭棋诏，还特许她不必行礼，你可觉得朕行为无度啊？”，侯公公冷汗都下来了。

“老奴不敢——”侯公公慌忙跪地，拱着手小心翼翼道，“陛下一举一动自有深意，老奴不敢妄加揣测，只知道陛下无论做什么，必然是为了庆国计深远。”

“为庆国计深远……”

庆帝意味不明的重复着，仿佛感怀，又像是淡漠地遥遥望着远方。

假如侯公公抬头就会发现，庆帝望着的不是别的方向，正是北方。

当世之人，除了肖恩和苦荷之外，不会有人明白，北方，代表了什么。

庆帝把玩着手中拿起后未来得及放回去的一颗棋子，神情莫测。

曾经有一个才思出众的叶轻眉，现如今有与她如此相似的郭渊邈……不论是为了什么，他都要将这不可控的变数掌控在自己手中。

幸好，这郭渊邈只是个天真烂漫单纯无邪的少女罢了，否则，他也留不得她。

与此同时，范闲也在跟阿渊说着她今天的反常：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大胆啊，今天是怎么回事儿？那可是陛下，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知不知道？”

语气有些凶，但绝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被牵连，而是担忧与关切，范闲今天在庆帝面前真的屡次为阿渊担惊受怕。

阿渊自己也有些懵，她抿了抿唇，好看的眉微微皱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在那位陛下面前我怎么放肆好像都不会有事，甚至越放肆越真实越好。”

范闲也懵了：“这——难道是直觉？还是和你身上……”

范闲并未说完，但两人都知道未竟之语是什么，无非就是阿渊那不会受到伤害的神异。

阿渊不是一个喜欢追根溯源的人，她只是猜测自己身上的神异应该和自己来自现实，而范闲他们都是电视剧里的人，所以她可能自带保护光环？

但范闲却觉得，也许阿渊真的就是小说里那种被天道偏爱的姑娘呢？

毕竟他觉得阿渊哪里都好，就像是小说主角一样。

作者是我对阿渊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滤镜的范闲

作者是我#关于大男主剧里的男主觉得阿渊是小说女主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