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46）

侯公公将送棋谱的活儿交给了自己最亲信的小太监，却在交代完之后又觉不妥，将人打发了去。

他刚刚觉得陛下应当是不满郭大人态度轻狂才要赏她一本棋谱，可这么一交代，侯公公又觉不对，陛下那语气虽说平平淡淡，却也未见怒气，倒更像是责怪亲近小辈的语气。

当真生气了？

越想越不可能。

陛下若是真的生气，大可直接喊人把郭大人拉下去责罚，只不痛不痒送本棋谱算怎么回事儿？

深觉此事应该是别有深意的侯公公决定还是亲自出宫跑一趟，将这棋谱送给郭大人。

侯公公出宫要比一般人都轻松的多，更何况还是奉旨出宫。

不过小半个时辰，侯公公就已经站在范府的正厅了。

范建此时还在户部未归，范闲则是太常寺和鉴查院两头跑，也不在府内，若若忙着帮阿渊那铺子管账，范思辙更是一心扑在他和范闲合开的澹泊书局上，是以出来待客的自然只有柳姨娘和阿渊。

听说有圣上口谕，柳姨娘当即跪下，阿渊却只是微微弯腰拱手，做出听命的姿态。

柳姨娘抬眼看了阿渊一眼，又看了侯公公的表情，见侯公公熟视无睹就准备宣读口谕的模样，又垂下了头。

“陛下有言：「郭大人棋下的不怎么样，多看看棋谱定定性子」，郭大人，老奴是给您送棋谱来了。”

说着侯公公从袖中将那本棋谱掏出来，交给阿渊，同时不忘打量阿渊的神色。

只见阿渊抱拳行礼后面上并无任何喜意，甚至有些不高兴地瘪着嘴，接过棋谱后翻看两下后嘟囔着：

“劳公公告诉陛下一声，就说，臣知道了，棋谱一定好好看，只要下次下棋的时候陛下愿意让臣五子，臣一定能静下心来。”

“这……”

侯公公很想说这样回复陛下是不是有些过于失礼，但想想陛下应该更想听这位郭大人的真实回复，所以倒不如如实禀报。

于是侯公公笑了笑，故作为难地应了声好吧。

阿渊是不懂得官场打点那点儿事情的，更不知人家侯公公传个旨也得收点儿车马费——当然肯定得是被传旨的人偷偷塞给他的，所以见事儿办完了，阿渊一拱手：

“时间不早了，侯公公要不要留下吃个晚饭？”

“不必了，陛下那里还等老奴回去传话呢。”

“那好吧，”说着阿渊就实诚地送客了，“那公公一路顺风，唔……记得提醒陛下，晚餐后少饮浓茶，不然怕是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侯公公心中一惊，不明白阿渊是从何处知道的陛下这点儿小习惯，连他都未曾注意过，而且，陛下最近好似也没有失眠的症状啊……

于是也不在意阿渊给没给车马费，又匆匆回了宫。

回宫后侯公公把阿渊的反应和说的话一点不落的如数交代了清楚，然后就低着头，等着这位陛下的反应。

是暴怒，还是平静？

侯公公不免猜测，却不知道上首的庆帝在听到他的汇报后沉默良久，只盯着桌上那杯清亮的茶水看了片刻，就勾唇笑了出来。

“行了，你退下吧，以后晚间就不必再上茶了，换清水即可。”

“……是。”

庆帝摆摆手，侯公公摸不着头脑地退了出去。

作者是我替换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