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温哥，我们回去了。”纪萧然拉开车门，看向温亦行。“好。”温亦行上车，闭上了眼。一路上，街上的路灯明明暗暗，闪过他的脸，昏黄的，漆黑的。温亦行突然有些纳闷，在他不在的十二年里，季柏恩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他始终坚信，季柏恩一定是爱过他的。

“萧然，你帮我调查一下，关于过去的十二年，季柏恩的一切。” “温哥，你调查这干什么。”纪萧然掌着方向盘，前边正好有一个红绿灯，他缓缓停下。“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纪萧然见状也不再追问，他知道温亦行的脾气，越不想说的事，怎么逼也说不出。“好。”

红灯闪了闪，变成了绿灯，温亦行眼底深黑，映不见光亮。

他急需知道，十二年里，季柏恩和季家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他在季柏恩身边那么久，从没见过季父季母，虽然他们并不友善，但并未听说季家出过什么大事。

“温哥。” “找到了？”温亦行系好袖子上的袖扣，抬起头。纪萧然的脸色有些难看，“温哥，这件事有点复杂。” “具体说说。”

纪萧然翻着纸页，“我去打听过，季家父母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回过老家，而且也没有一个亲戚能联系上他们。” “十二年了无音讯？” “是，街坊邻里还以为是季家两姐弟把他们接到城里，他们就看不起那边的人所以才没了联系。”

温亦行拿过那些纸页，“季柏恩呢？她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贡岢？” “季柏恩有过一段不算光鲜的历史，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从邻里嘴里撬出了点消息。”

季柏恩高考失利，整日闷在房间里，从没见她出过门。直至一天，季柏恩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化浓妆并频繁与社会青年来往，贡岢就是其中之一。二人似乎是情侣，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季柏恩甚至不回家。

为此季家与季柏恩闹了很大一场，双方父母浑身都是伤，后来有一天，他们家爆发了一场巨大的争吵，整栋楼都听见了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哭泣，但全在那一天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了。

第二天，季柏恩便和贡岢一起离开了小乡镇。

温亦行垂着眼，静静地看着手中薄薄的纸页，耳边仍是纪萧然的喋喋不休。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那么大一场争吵，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罢休。

“温哥，我还是觉得窥探别人隐私......” “你懂什么，季柏恩是我女朋友，我调查我的女朋友能有什么不对。”温亦行一出声，纪萧然也就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在一边呆着。

有些事，肯定有所隐瞒，他必须要从中找到突破口。为什么向来与季柏恩不和的季叔叔季阿姨会那样轻易罢休，还有季柏宇，季柏恩从以前就明显地显露出对季柏宇的厌恶，又怎么会把他带到这儿，带在身边。

一切都太让人生疑了。温亦行摸着下巴，他觉得光是从季柏恩这儿入手根本不够，他应该再去调查贡岢。没有什么事会被永远埋在地底，只要他使劲挖掘，总会让这些被深深掩埋的破土而出，重见天日。

季柏恩和贡岢，还有季柏宇，他们三个都有问题。

一个穷乡僻壤来的社会小青年怎么能在这儿干得风生水起甚至还拥有一座那么大的公司，还能将季柏恩捧上如今这个位置？这故事听起来或许很励志，但在他这儿，却疑点重重。

“萧然，过来一下。” “温哥，还有什么事？”纪萧然走来，温亦行伏在他耳边轻语几句，音量极小，小到纪萧然得全神贯注去听才听得清。“好，我知道了。” “嗯。”

纪萧然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早就跟他亲生弟弟一般，他值得信赖。

温亦行捂上双眼，温润的掌心传来滚烫的温度，快把他烤化。他总觉得一切都不会那样简单，甚至，连季柏恩可能也会有危险。

三个月后，剧组结束拍摄，温亦行与季柏恩的牵绊也就到此为止，过了今晚的杀青宴，以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度同台拍戏了。温亦行心事重重，自然没能喝下多少的酒，季柏恩却很是高兴，接连喝了不少。

季柏恩起身去卫生间时，温亦行也跟了上去，季柏恩走路摇摇晃晃，看着有些神志不清。温亦行本想上前扶住季柏恩，却看见她眼底的醉意朦胧一瞬间化了干净，徒留冷漠。

季柏恩掏出一杆烟，靠在有风的地方抽了起来，温亦行躲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印象里季柏恩再浑也从不吸烟，季柏恩吸完烟，四下看了看，随后将烟捻灭在阳台上，转身离去了。

温亦行上前，查看烟烬，并没有什么问题，正欲离去，温亦行无意瞥见了烟头处，有些许粉末状的东西溢出。粉末很细，但量多，温亦行不敢有怠慢，急忙将烟嘴拾起，用餐巾纸包好。

如果真是他预想的那般，那季柏恩该怎么办？温亦行眉头紧皱，回到杀青宴上，他心事重重，季柏恩许是看出他的不对劲，上前敬酒。

“温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大概是酒喝多了，有点头晕。” “我可不知道，原来温先生这般不胜酒力。” “让大家见笑了。”温亦行借机提前立场，一路开车来到他在国外留学认识的一位友人那里。

“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温亦行拨通了电话，他现在的心很重，若真是那样，他该怎么面对季柏恩。温亦行火急火燎地闯进了公寓，“恪，我手里有点东西需要你帮我化验一下。”

“好，你跟我来。”闻恪极其热爱研究化学，专门在公寓下方设立了一个小型实验室，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推开实验室的大门，温亦行的心情很是忐忑，闻恪接过他手里的烟头，进行了化验。

“结果明天才能出来，明天你到我家，我把结果告诉你。” “好。”温亦行顿了顿，“恪，要是真的... ...” “你放心，要是真的有什么，我只会告诉你，尊重你的一切想法和决定。” “好，谢谢你，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