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节外生枝

宋雨佳脸色沉沉，目光始终落在夏时身上，似乎是贪婪地觊觎她身上的那股力量。

秋季里的寒风一点点裹挟着鬼魂的寒气，从夏时后脖颈扩散到她整个人。她没有再去抓住邵方的袖口，只是低着头，紧紧攥住自己校服衬衣的一角。

“夏时……”宋雨佳突然开口，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声音，“我很嫉妒你。”

夏时后退两步，抬头看着已经从半吊着的状态下来的宋雨佳双脚沾地，逐渐靠近自己，不由自主浑身打了个哆嗦。判官笔再次横在一人一鬼面前。直到宋雨佳停住脚步。

“你会帮我找到杀了我的凶手吧？”她说，“我知道你的哥哥是警察，证据都在那个小本子上面，可能连同我的其他东西都送回我的家里面了。”

“你，你都死了，何必……”夏时想说，何必留恋人间的这些破事，警察就算认为是自杀，也对鬼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但是看到宋雨佳越来越黑的裙子，立刻收住了话头。

“对，对你们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尸体，任由法医摆布的尸体。”她突然又笑了，“你哥能接手一个学生自杀的案件，就说明他对我的事情也有个大概的眉目，才能放到他的手里，对吧。”

“知道为什么案件没有进展吗？”她自问自答，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凄厉的气息，“因为那帮蠢货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名声，串通好了！一起欺瞒警察！”

她终于把所有的话喊完，身上的白色裙摆已经完全变得身黑，那墨色在一点一点点向上蔓延，像是一件没有染好颜色的裙子，穿在身上显得格外不协调。

“名声……”宋雨佳一边重复这个词，一边近乎癫狂的笑，她又一次退开，毫无章法地在教室里面乱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夏时看向无动于衷的邵方，只想他究竟是怎么收鬼的，是跟自己一样，往鬼身上贴个符，然后牵着它去找鬼门吗？

正想着，邵方开口：“我问你，上次我抽魂飞魄散的鬼魂是不是当时你附身的那个男生的鬼魂？”

宋雨佳停了下来，答道：“对啊。”她的声音理所当然，邵方却闻言笑了，压低了声调：“我看你……是真的没治了。”说完，又对夏时道：“你，跑远点儿，我需要点空间，收拾这个家伙。”

“可是我……”

“放心。”邵方猛地把她推向九班教室门口，“跑！”

宋雨佳一见夏时出了判官笔护她的圈子，立刻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夏时只觉的头皮一阵发寒，不管不顾地奔出教室，向楼下跑去。

邵方看着这家伙在自己手里跑了一次，这次绝对不会让她再跑了。一张符破风而出，接触到鬼魂的一瞬间，宋雨佳大叫一声，立刻向天花板上飘去，等到这张符纸的效力结束后，她却依旧不知疼痛的向夏时的方向飘去。

邵方握住判官笔，抢先一步到了门口，判官笔笔尖墨迹变红，他快速在门上画了一个符咒，逼得宋雨佳再次后退。

“判官大人……”她的声音经过这两次之后，弱下去很多，“我求你，就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有，还有一个人……”

“你还想杀人？”邵方冷声道，判官笔顺着他的指尖转动着，笔尖最后指向宋雨佳，“你可以接发，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找证据交给警察，但是你必须跟我回地府。”

“我……”

宋雨佳话音未落，三楼传来一阵惨叫，是夏时。邵方显然没有料到还能生出这样的事端，几乎是听到了叫声立刻感受周围有没有其他没注意到的鬼魂。显然是没有，但却彻底分了他的心，宋雨佳抓住这一瞬间，转头从窗户飞出去。

“我c……”邵方暗暗骂了一声，转头退开教室的门跑下楼。

可是他再快也没有宋雨佳的鬼魂快，三楼是高一前三个班与老师办公室的所在，此时，夏时跌倒在地上，面前是一个老师模样的男人。

“夏时，你实话实说。”邵方还没来得及冲出来，听到这样的话突然刹住脚步。宋雨佳站在她的身后，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师，而不是夏时。

“你认识雨佳，对不对？那些人是你杀的，是为了给她报仇，对不对？”男人声音很稳，似乎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你今天跟你哥来这边，就是为了找这个吧？”他手里的是在幻境之中看到的画着黑衣男子和杏花的本子。

“我看了，上面的内容记得很详细，雨佳也确实是个喜欢整理东西的好孩子。”那人继续说，“我看见你晚上去树林里面了，又知道你哥是警察，我才对你有点好奇。”

他走进办公室，拿出离门最近一张桌子上面的一个档案袋：“于是我就稍微调查了一下，没想到啊，夏时。”他猛地把档案袋摔倒夏时脸上，“复读生休学生我倒是见过不少，但是没见过你这样，休学两年，没有一点儿原因，还极力隐瞒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平静的声音之后，是带了莫名的狠戾。

“按时间来推算，你跟雨佳同龄，在这个时代，你认识她的可能性很大。”他蹲下来，捏住夏时脸颊，“怎么，小学还是初中的同学？你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邵方看不下去了。从藏身处走出来，手腕轻轻转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出现在手中，月光下发出骇人的白光。

无声无息地走到那老师身后：“不好意思。”他拍了拍蹲在地上人的肩膀，那老师回头，迎面的就是寒光闪闪的小刀，一个激灵，翻身起来，面对邵方。

“你……是谁？你不是她哥，我见过那位夏警官……”

邵方把刀剑抵在那老师的头上，他身后是破旧不堪的护栏，由于五楼的事情，他不敢完全靠在上面，只能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向夏时道个歉？”邵方向下移动了几分小刀，落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拉着他胳膊，让他转了个圈，面对夏时，背对着自己，小刀冰冷的贴在那人脖子上，月光下能清晰可见地看到那人冒出来的冷汗。

宋雨佳就静静地站着，饶有兴趣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似乎她是坐在VIP观众席看着的一场演出，就差拿着爆米花吃了。

“怎么？还想听第二遍？”邵方低声问，这声音贴在那男人耳边，也只有他能过听见。小刀刀刃划开皮肤，血液瞬间沾染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