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佛·凡调20

那天刚巧，是梵天大会，他出关了，路过酒家，还有不少人给他打招呼。

便有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那人是外地来客，不然该是不会说出这番话。

狐妖什么的，姑苏没人会这么称呼阿泤。

他想食言了，永不出姑苏？

没有阿泤，什么承诺都可以不作数。

他又回了云深不知处，取出山河图，顺便把里面两个碍事的也抖了出来。

“碰！碰！”两声，砸在寒潭里，一点不心疼。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兔子的躯壳毁了，两人不得已，回到了自己的躯壳里沉睡。

甚还有几缕极其圣洁的佛光，在蚕食着他们的魂体。

他想了想，事了佛光去，便下山去了。

没了阿泤，他们这些人，也没什么要聚在一起的必要了。

他觉得，天，好像总是在让他错过她的生活。

修仙之人，一梦百年千年，而今不过短短五年，却已物是人非。

他还没走出姑苏，玄清寺的钟声便响了，暮声悠悠，又带着两分苍凉。

玄清寺的僧人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蓝安，甫一在石阶上见到他的身影，还愣了半响：“慧安师兄……您回来了。”

小沙弥回神，双手合十朝慧安拜下，半日，见蓝安站在玄清寺的大门口不动，才低着声道：“师兄，方丈圆寂了。”

蓝安低下头，看了那门槛许久，才抬脚跨了进去。

小沙弥偷偷松了口气，跟上去，小心地问：“师兄，您还走吗？”

蓝安没说走，也没说不走，只循着记忆，一步一步地走到净怀的禅房，推开门，看着坐化在蒲团上的老和尚，灰眸黯淡。

有小和尚在帮净怀整理遗容，披上了最高规格的袈裟。

在蓝安的印象中，这是师父第一次穿得这么光鲜亮丽。

蓝安走不了了。

冥冥之中，像是师父用生命在挽留他。

他便也没走。

只是，这一次，是他真正地放开了小狐狸。

就像无疾而终的宴席，终归，它的结局，还是逃不开，散了。

……

煕东在玄清寺山下。

蓝安睁开眼，从蒲团上站起来，步履从容地走到山门口，看着那道黑色的人影，淡淡一句：“你醒了。”

煕东点点头：“醒了。”盯了小和尚眉间朱红的印记半响，忽然道：“我记得，阿泤说，你这个是无心相。”

蓝安没有反应，静静的看着他，煕东忽然嗤笑了一声，道：“你当真是信守承诺，一步都没出姑苏。”

蓝安不笑，那眉眼，更像是冰雕，看不见半分出家人的慈悲，清冷的声音也淡淡：“走出姑苏又如何？像你一样吗？阿泤心善，不会想生灵因她涂炭。”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煕东眼里闪过暗光，周身气息又汹涌：“他们戮阿泤仙骨！饮阿泤神血！封阿泤神识！你明明在！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蓝安心思转圜半响，忽然问他：“你去了潞兰崖？”没找到阿泤是吗？

后半句，蓝安没说，但煕东听懂了。

是，所谓的封印之地，他没找到阿泤，不然，他也不会偷偷摸摸跑到玄清寺来。

这个地方，与他来说，既是三山五长一丘之貉，他不喜。又是阿泤入世短短几年的教养之地，她心甚喜，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