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佛·姑苏城外13

　　阿泤穿好衣服走出去，杏目一扫，迟来的有些愧疚，好好的一座山头，毁了大半。

　　那两人，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阿泤抬头，“啪嗒！”一滴粘稠砸入眼里，半眼刹那变红，不知道是谁的血。

　　她有些恍惚，有些忐忑，小和尚是不是像景湜说的那样在意她了？

　　明明，小和尚经常罚她做这做那的。

　　明明，小和尚总是说她身上有味道，害她好几次差点洗秃噜皮了。

　　明明，小和尚老是把她的小鱼干扔掉，让她吃不知道哪里寻来的苦胆鱼，还非得让她说好吃。

　　还总压着她在佛堂，念一些咪咪嘛嘛让狐狸头大的佛经。

　　小和尚总说小狐狸不乖，为什么要在意小狐狸？

　　“你们别打了！”劝架其实没那么难，不过是要一个结果，阿泤喊着，“小和尚，我不回去了！”

　　慧安闻言一愣，落到她面前，看着她的面容，愣愣地：“为什么？”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她的脸，但每一次见到，都觉得熟悉、合心意，似乎本该如此。

　　景湜随后一步落下，没有理所应当的得意，相反，他有些震惊，这话是阿泤亲口说的，她不回玄清寺了。

　　从他跟到玄清寺算起，他们这么磨磨蹭蹭，一晃五年，小狐狸跟着小和尚，还要早一年。

　　阿泤总觉得小和尚额心的无心相好看，不免要多瞧上两眼，软娇娇的声音出奇地认真：“你是人，我是妖，你是和尚，我是狐狸，我有，嗯……成长期，要生小狐狸崽崽，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以前，慧安总对人说一句“我佛慈悲。”

　　可如今，他却觉得，我佛一点也不慈悲，世人想要的安宁，他给了，他想要的小狐狸，佛却不给，就因为他是佛门子弟。

　　慧安收起长剑，没看景湜，只是低下头，讷讷地看着姑娘飘扬的裙裾，说了一句，“慧安知晓了。”

　　阿泤没心没肺地笑着，摆了摆手，让他回去，“小和尚快回去念经吧，我有空会去看你哒~”

　　好耶！小和尚，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哒！

　　七夕那日下山前，她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却食言了。

　　“好。”小和尚退了两步，对着两人合十作礼，转身，离开。

　　走到山脚下，慧安身躯一震，便停了下来，他抬起指尖抹去嘴角汩汩溢出的鲜血，一下擦不干净，最后蹭的满手都是。

　　山河图不开，他也不是真的什么妖都能降伏。

　　那两只天狐，一只打不过，一只捉不回。

　　他没听师父的话，下山了，拿了起来，真的放不下了。

　　景湜走到阿泤面前，伸过手，刚好接住从她右眼冲刷出来的血珠。

　　景湜：“你真的喜欢上小和尚了。”

　　阿泤：“没有。”

　　景湜：“没有为什么要哭？”

　　阿泤：“眼睛里装不下了。”

　　景湜弯腰亲亲阿泤，额心、眉眼、鼻尖、红唇，辗转、悱恻，他闻着她的呼吸，忽然把人抱紧，嵌入怀里，勾着舌尖哑语含糊：“小阿泤，喜欢景湜吧，好不好？”

　　“景湜~我想四处走走。”

　　“嗯，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

　　“那我跟着你，你不知道的……小阿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