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13

清绯睁开眼，一时讶异，神像前升起了一个星阵，荧惑蓝光，很漂亮。

清绯：“这是？”

折颜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继续说：“瑶姬之情动摇的不止是赤龙的信仰，还有玄鸟的信仰。如果你信仰的神，把孕育他第一个子嗣的机会，留给了敌对部落的大巫，你会如何？”

清绯：“信仰崩塌。所以，玄鸟部落后来……？”

折颜：“没了。”

清绯没有接话，护她的图腾神都没了，瑶姬结局怕是不会好。

折颜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又说道：“赤龙部落认为瑶姬的灵魂不再纯粹，怕她惹怒图腾，便……以火刑祭天，抵消罪孽。”

清绯颤了一下，乌黑黑的眼眸里倒映火光，干柴霹雳，火蛇绑缚，她一时分不清火里的人到底是她还是瑶姬。

清绯的眼一眨也不眨，许久才溢出一滴泪来，她反复只一句：“可是，我没做错，我没选错，我选了赤龙，我的孩子不是罪。”

“折颜，我没做错，没做错……”

“可是，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就像那个时候，在青丘，大家明明很尊重阿姐，可是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玩，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们觉得我不好看，就拿石头砸我，因为我不会化形，就骂我笨。我不懂，天生地养无父无母的生灵那么多，为什么我找不到父母就是杂种。”

“我和阿姐说我害怕，阿姐让我找白浅玩……可是，白浅能闯祸，我不敢，白浅开心的时候，我笑不出来……阿姐让我别在意别人话……”

“可是，不可能不在意的，我以为我和白浅是玩伴，可是所有人都说不是，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没有资格。”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白浅？是因为她好看吗？那张脸挂在脸上，我也觉得好看，可是我不喜欢，我真的不喜欢……”

折颜知道她心里藏着事，但不知道她心里藏着这么多事。

小姑娘转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样子，眼泪却将他的心淹没。

折颜控制不住自己，将姑娘拥进怀里，护着她的后脑，抚摸她轻颤的背脊，“小丫头，很多人喜欢你，我喜欢你，折颜喜欢你。”

折颜被汹涌的后悔淹没，他不应该为了私心去挖掘她的心魔的。

如今这模样，他的心疼得都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人苦，莫教人放下。

她攥着他的衣襟，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砸湿了衣衫，嘶哑的腔调，不知是委屈还是怨憎。

“可是，你明明不记得，你一点都不记得，你根本不记得我，连名字都记不起来……”

“你们都在骗我！”

“骗我说喜欢！”

“骗我说我好！”

“我知道，我资质很差的……”

“我知道，我很丑，很脏，很难堪……”

“没有人会喜欢我……”

“所有人都讨厌我，我爱的，也恨不得我去死！你知道吗？死胎，救不活的，连他的父亲都不想要他……”

“呵！也是，我怎么可能会生出健康的孩子，哈哈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姑娘哭着哭着就笑了，笑了又哭，没有什么比自我否定还要绝望。

折颜心跳漏了半拍，他慌忙捧起姑娘的脸，让她看着他：“阿玄，你看着我！看着我！我能救他，我救他，阿玄别哭，折颜帮你，别哭，你会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他会叫你阿娘，真的！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