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乱七八糟（3）

“唔”随晚风在空中前进的折尘似有所感应轻轻说到“醒了呐。”然后加紧手中的动作。编制一个超级精致真实的虚幻世界，还是很需要时间的。

碧溪终于摸索着回到了点斋，看着熟悉的棕黑色调调不禁感慨。明明才几天，这点斋就好像陌生了不少、老板娘的称呼也遥遥而去。刚想上前几步，身体突然一僵，有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明明没有人的！什么时候！夜里的冷风不适时吹起挑战着碧溪的神经。“呀啊啊啊！！！”碧溪猛吸气闭着眼睛凭直觉向后踹去。“哎哎哎，差不多行啦。”在腿被抓住的同时碧溪听见了这样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不就去了趟青楼，还没完了”一如此刻夜幕上悬挂的月亮，光色明亮、月华如水，低沉安静又温柔。

“哇你吓死我了呀！”碧溪完全转过身捶打他“刚刚你去哪了，我找你好久你知不知道！我………”语气满像一个小孩子想吃糖又不给买、后来说不买的那个人又将糖递到面前后特别开心的抱怨：为什么刚才不给我买！折尘不擅长哄小孩。

当然折尘也不会哄碧溪。

折尘本来微微张扬的嘴角平直了，眉头微皱，任由碧溪捶打了一阵。结果发现这孩子越来越起劲，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扬手在她面前一拢“收！”。带着冰天雪地的严厉，太烦。

碧溪大概没见过如此严肃的折尘，瘪着嘴弱弱收回手悻悻原地站好。非常给面子。

“今天是我不对了”一只宽大温和的罩上头顶，碧溪抬头看着折尘静静等待下文，折尘看小孩这么严肃认真不由不自在干咳两下“咳咳，带你去玩一圈”看见碧溪投来的质疑的目光”嗯……算赔罪吧”折尘又干咳两下，目光飘向别处“不去就算了。”一听这话碧溪一把扑上来“去去去，我去！”生怕晚了。………反应过来后碧溪又气呼呼扭过头不说话了。自己也着实太没出息了点，人家歉还没道自己就巴巴上杆子，像什么话！

不过气归气，某人的手可是抓的该多紧就多紧，丝毫不放松。

折尘微微一笑，起身就将碧溪带上空中。碧溪还没明白过来就傻傻看见自己双脚离地已经很远，顿时脸色一白闭上了眼哆哆嗦嗦“这………这…这你们江湖侠客何时能飞的？”折尘看着碧溪有趣的反应笑容更是温和了……“说不定我是妖怪呢。”洒脱的声音故作妖媚听来却别样扣人心弦，碧溪猛地睁眼看着折尘满眼的不可思议。

折尘看着碧溪总是取悦他的反应大笑了起来“我说是就是啊？黄毛丫头就别学人家闯荡！坏人很多，你会被骗走的！”听着最后一句里隐忍的笑意，本应该立刻反驳的碧溪却罕见的保持了沉默笑了起来“好吧，我不问你为何能如此。我们玩去！”

咯咯咯的笑声让折尘愣在空中，脱口小声说了句“小妖精胆量还是有的”，出口而散谁也没听到。碧溪没听到，风没听到，人没听到，地没听到，天……也没听到。

“哇哇哇，好刺激呀！”折尘对于兴奋的哇哇怪叫的碧溪保持沉默。折尘扶着她从林海上空飞过，有时是高高而起有时擦着树尖而行；猛地扎进绿色被拍了一脸树枝叶又忽的冒出，碧溪大大吸一口气像是出水；掠过小溪流碧溪伸手举一把水甩到折尘脸上，然后被狠狠瞪回。折尘一松手，碧溪就下坠尖叫响破耳膜。折尘又恰到好处瞄准时机捞她回来，可碧溪依旧保持尖叫___在折尘耳边，杠不过女高音的折尘缴械投降……；松鼠意外搭上了碧溪衣摆这个高速顺风车，又溜溜的跑到她头上英勇一跃下了车。碧溪一脸兴奋，折尘默默看着碧溪鼻头上留下的小黑脚印绽放着令她毛骨悚然的惊艳笑容……

最终折尘带碧溪落在了层层楼宇之上，暂歇口气。

“哇塞！原来闯江湖这么爽快！好玩！太好玩了！我原谅……不对怎么能这么轻易原谅你，再来个七八回这样的再说吧！”碧溪眼中闪着狡洁的光芒，却看也不看折尘自己在檐上疯跑。坐在梁脊上的折尘看着疯玩的背影叹了口气，玩开刹不住了……就不应该心一软带她玩。“行了行了，歇会吧。”折尘无奈的喊了没什么意义的两声，本来就是让她来歇着她到挺欢实。那道身影依然在激动的乱串。

折尘看她注意力完全不放在自己这边苦笑着往前坐了几步枕着双臂躺下，仰面看着天上浩繁绚丽的星河感受着小夜风。手很自然的摸出根笛子作势要吹，刚触及嘴唇手一僵又放下收好。唉呀，看来玩疯的不止她一人呐，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该干什么样的事！自嘲的看了一会碧溪的身影，折尘闭上了眼。

“哎呦！”折尘一跃而起，捂着腰，“真玩疯了呀啊？长着大眼睛用来出气呀！”是的，玩疯了的某人不长眼踹到了躺在瓦上的那谁谁谁。“真是……嘶…现在的小孩都怎么了”折尘扶着腰一脸痛心疾首，碧溪老实了低着头不说话。

气氛沉重了一会“那个……魏尘呐”碧溪抬起头看向折尘，“干嘛？”准备躺远的折尘爱答不理的瞄了她一眼“我知道……我知道啊…我知道这种事应该是你们门派秘籍啊、不传之谜啦…什么什么的，但是…你能不能……让我也飞会儿？我一个人飞。”“哦？”折尘危险的眯起了眼。“那个那个”碧溪手指头胡乱比划着“一会就行。一……小会儿”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小了下去。不会答应的吧，这种事情。

“可以”像水一样顺滑清凉、纯净柔和的声音，平静短小的话语，让碧溪惊喜不已“真的？那能不能给我点桃花瓣再来点风？”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说完，碧溪就意识到自己得寸进尺了，连忙捂嘴表示“不用不用，其实能飞会儿已经很…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语调轻松故作的完美，很与好之间微小的停顿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闭上眼”折尘淡淡的声音传来。碧溪还是忍不住暗了眼“嗯？哦。”

她感觉自己飘起，感觉有风拂过，感觉月色从未如此明亮，感觉自己……每一滴血都在喧嚣着沸腾着呼号着…飞翔！

“我k…”“可以睁眼了”两声几乎没有时间差的声音响起。空气同时一静。

咚咚咚，碧溪听见自己的心跳缓缓地睁开了眼。震惊造成的愕然很快变成了欣喜若狂。满月为影、重檐为台、清风做伴、花雨随行！她，自己，在飞！

风吹乱了花雨，飘飘悠悠粉色的桃瓣带来香气。墨发纷飞、裙带乱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碧溪在空中旋转，足尖轻点檐角，如飞燕般优雅灵巧划破夜色横穿月光；手腕挽烟，画出千万里山河。

碧溪情难自控的起舞让在旁的折尘笑了笑“太不小心了”。

随手不知从哪拽来一片叶子吹了起来。这天地为幕的演出就此完整，最精巧的背景加上最魅人的舞姿，只差最后来的那完美空灵的哨音，此方境界达到和谐。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折尘缓缓放下叶子，叶子立刻被风卷到不知何处。“很遗憾，天亮了…好孩子的梦，就该醒了”折尘语调轻柔。碧溪的舞姿瞬息而止笔直坠落，折尘既不吃惊也不去接，就这么坐在屋檐上神色带着淡淡哀伤看着那身影“我也该醒了”人间不能是让人沉沦之地。碧溪下坠带动了花瓣，闪着光，远远看去像一滴粉色的眼泪从天空落下，砸入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