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断无人到

　　“他好像患了重疾，总是在吐血，我想可能不久就会死了。”

　　 “什么？”左卿辞有点惊讶，仔细回想彼时妖医的举止，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疾病。

　　远远地听见些许脚步声，白陌推开一点门，央求里面的人快走。左卿辞拉住云落的手腕，可她却一再拒绝，催促二人离开：“我在这里很安全，别担心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云落的心也跳得愈发厉害。门“砰”的一声打开，推门而入的是黄之。

　　妖医上前看了看云落手里的鞋子，笑言：“绣工有了不少进步。”

　　云落点点头。

　　妖医晃了一圈，找个凳子坐下，他提起茶壶倒了杯水，一凑近尝竟然全是凉的。

　　“女孩子要多喝水，你虽然以前做盗贼时耐力强，但这种习惯要改。”

　　“是。”云落叹口气，脑子全然装不下他的话。

　　妖医唤人重装了水，给云落倒了一杯。云落攥着杯子，当成暖手的小火炉，只任由它水汽氤氲。

　　“听人说，你是我的祖父。”云落抬起头，不一会脸上又多了两行清泪。

　　妖医一怔，答非所问：“他来过了吧？”

　　左卿辞这边，一路上逃跑得还算顺利。除了墙边杂草过盛加之他身子笨拙使得逃脱费力外，没有任何教众的追赶。等他们被墙上二人拉上去后，左卿辞长舒口气，望了望灯火通明的教内，翻身顺着山水渡二人找来的长杆滑了下去。

　　除了左卿辞，其余三人有些泄气。白陌试探问：“为什么师娘不肯逃走？这次不走，我们再进去就难了。”

　　郎中伸了个懒腰，打趣说：“白陌现在遇事不埋怨了，看来真的长大了。”见白陌一副想打他的模样，他解释：“你师娘给我留了个字条，毕竟那是他祖父。”

　　他打开字条，三人围上来，是一首像诗又不像的两行：

　　疾风恼伤痛，静心冰寒窟。

　　日出先晓暖，香尽清烟浓。

　　“什么意思啊？”白陌表示能不能好好说话，最讨厌这种文邹邹的东西。

　　郎中无奈，咬牙切齿恨不成器，道：“你师娘意思是妖医得了什么病，如果想知道，可以去一个冰寒的洞窟，就在山东面，一柱香估摸能到。她这样写，被人发现了才有辞可辩。”

　　“师父，我们现在去不去？“白陌问。

　　“他来过了吧？”妖医盯着云落，单薄的嘴唇微微向下。

　　云落放下手中的针线，摇摇头。

　　妖医站起来，也不再说什么，就往外面走。云落起身抓住他，哭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现在我有了很多朋友，还有方外谷……”云落哽咽一声：“但一直都没有血缘的亲人。”

　　妖医怔住，云落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黄公应该，也会有这种感触。”

　　妖医转过身，苦笑说：“苏姑娘说什么呢。我绑你来这里无非是让方外谷的人痛苦，怎么会与你有血缘关系？不要痴人说笑。”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可是怀了左卿辞的孩子！”云落质问。

　　妖医大笑几声，凑近云落：“只有孩子生下来了，他们才会因为孩子受苦而更加痛苦。不是吗？”

　　云落的呜咽因这句话梗在喉咙中。她咳嗽几下，痛苦得脸颊通红。

　　“所以，好好修养，生下孩子才是你目前需要思考的事情。”妖医甩开云落抓住衣袖的手，大踏步向门外走。

　　“祖父……”

　　妖医听见这句孱弱的呼唤，不由自主地愣了神。他突然幻想祖孙满堂承欢膝下的欢乐场景，心倏忽变得异常柔软。

　　“教主！”

　　门外通报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念头。穿堂风最是凛冽，他紧了紧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