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秀 23.光

肖宇梁愣了一下，随机摇摇头，掏出手帕擦干净曾舜晞手上的血迹丢到一边，从腰间抽出短剑，一只手握上曾舜晞的胳膊。

“脏，我来。”

肖宇梁把短剑扎进那人的琵琶骨，顺时针慢悠悠地拧了一圈，地上的人蜷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哇哇”的叫喊声，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忘记了杀戮秀场上不应该随意看轻或者挑衅某个人，强大的对手往往更善于隐藏实力或者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混在人群之中。曾舜晞和肖宇梁其实并不属于这两种，他们一直很高调，一言一行都在告诉众人“我很危险，不要惹我”，但都偏生了一副好看无害的面容，看上去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让人觉得不过是虚张声势，其实极其好欺负。

这个人在一开始对这次生存赛抱了很大的希望，他已经杀了八个人，每一个都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他再多杀两个，然后躲着那些嗜杀成性的疯子，他就能苟到前十。但是变故就这样发生了，在猝不及防间。此刻他终于理解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胜过钻心，他费力地拿出别在腰间的短刀扎向了自己的心口，与其这样折磨致死，倒不如给自己个痛快。

肖宇梁皱了皱眉把短剑抽出来，在那人的衣服上抹了两下之后收进鞘里。

“无趣。”

肖宇梁起身弯下腰拉住曾舜晞的手，说道，“走吧，阿晞。”

曾舜晞突然放开了他的手，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开口，“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在下城时杀人不留全尸吗？”

肖宇梁张了张嘴，他猜到这段回忆对曾舜晞来说并不快乐，所以他不打算再问了，但没等到他讲话，曾舜晞又开了口。

“我的父亲死在一个连环杀人犯手里，在一个雨夜，我看见他躺在地上，一条胳膊和尸体分离，身上皮开肉绽，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一个杀人分尸的疯子。饿极了的时候，我甚至会拿他们的肉来吃，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曾舜晞的眼神望向远方，这是人陷入回忆的正常表现。此刻曾舜晞一脸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但肖宇梁知道，每一次杀人都是对那个雨夜场景的巩固，对于他来说都是精神上的一次伤害。他想伸出手抱一抱曾舜晞，却又怕曾舜晞觉得自己是在可怜他。

“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保不准下次你就变成了那个倒霉的白青死在我的手里。”

他讲这话的时候看着肖宇梁，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眼里却还是忍不住蓄了泪。

肖宇梁轻轻笑了笑，抬手拂去曾舜晞落下的一滴泪，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的阿晞，不会的，只要我想，我们就在一起。”

他从背包侧兜里掏出一串白色的手链，那是这一路走来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的小指指骨磨成的。他单膝跪地，将这串手链戴在曾舜晞的左手手腕上，他像一个拜服神明的信徒，眼里闪着晶莹坚定的光。

“相信我，阿晞。”

曾舜晞绝情的话没讲几句，心就软了下来。他在下城的时候，身边连个活生生的能讲话的人都没有，而从他见到肖宇梁的那一刻开始，这人无时无刻不黏着自己。他就像一束光一样，一点一点破开自己封闭的门窗，将他的世界陡然点亮。他也想紧紧地攥住这束光，却又害怕在某个时刻清醒，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境一场空。但现在，这束光攥住了他，围绕着他，他清晰地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甚至能听到两个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曾舜晞听见自己颤抖开了口，说了一句“好”。而后肖宇梁便紧紧地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