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新生活2.0

动物医院的员工车位上停着四辆一模一样的黑色捷豹，虽然能看出来不是新车，但是都没上牌照，车窗膜黑漆嘛唔，完全看不到里边。

杨舟表示震惊，他以前听强哥说过，在当地是有些人开车从来不上牌，这种人遇见了最好绕着走。强哥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媳妇的娘家是吃皇粮的，连他都要绕着走的角色，可见是大有来头。精熙集团的总部在广州，杨舟还以为本地是事业部新开拓的区域，初来乍到没什么根基呢。这时候一看，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他只好把车放到路对面，在过马路走回来。员工都在前台坐着，诊室里坐了好几个正装打扮的陌生人，人手一台Mac，各自忙碌着。

唯一一点声音，来自方宝祥，貌似还在吵。

见到了他，方宝祥像见到靠山一样，气哼哼的把人领过来。

“这是我老大，你要开我跟他说。”

杨舟尴尬的要命，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

来者是个目测三十出头的男人，穿一身中式休闲，跟别人不太一样。那几个怎么看怎么像是搞金融的精英人士，这一位长得一脸杀气，不笑的时候像杀手，笑一笑更瘆人，怎么看怎么像是金链大哥黑涩会。

杨舟就怂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是这里的犬科医师，我叫杨舟。”

“沈真。杨医生好。”

“你好你好。”

沈真说话还蛮和气，让杨舟稍稍放松了些，但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放下来，又被沈真的一句话给提溜了回去。

“杨医生的述职二十分钟之后开始，请准备好简历，注意时长控制在五分钟内。”

杨舟就傻了。

“我、我出来的太急，简历忘了带。”

“述职的通知在昨天上午九点已经发邮件给你了。”沈真依然保持着刚才的语气，温和的道：“还有二十分钟，杨医生应该会用打印机和电脑吧？”

“啊？嗯，我会我会。”

旁边方宝祥一个劲的捅他的腰：“我的事你说一嘴，你帮我说句话呀。”

杨舟拂了拂他的手：“对不住了朋友，我得去打印简历，你先别急。”

动物医院的电脑，说出来可能没人信，系统还是Windows2000，早就该淘汰了。杨舟把鼠标快按碎了，就见屏幕上一个圈圈转啊转，就是打印不出来。

快下班的时候几乎是按秒过，现在是五分钟一眨眼就没。

杨舟急的手心都是汗，方宝祥也跟着急，一会儿跑打印机旁边看看，一会儿跑去看看。眼瞅着十分钟过去了，述职的同事已经出来了两个， 有人欢喜有人愁。

方宝祥一跺脚，问杨舟要了招聘网站的账号密码，飞跑去了附近打印社。

沈真温温的声音响起。

“下一位述职的是杨医生，请做好准备，注意控制时长在五分钟内。”

“五分钟，五分钟。”杨舟碎碎念，什么老板时间这么金贵？不就是个宠物医院嘛，有没有必要搞得跟投行似的？

他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哪处黄土不埋人呢？新老板刚一来就搞这么大阵仗，感觉肯定不好伺候。

这时候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房东。

房租按月付，一个月两千整，杨舟兜里还剩一千八。

他盯着门口开始祈祷，宝祥啊宝祥，你可得快点啊。

“杨医生。”

杨舟一个激灵。

“到我了？这么快？”

沈真露出恐怖的笑脸，抬手比向楼梯口：“这边请。”

门口空空荡荡，方宝祥还没回来。杨舟跟沈真打商量，问能不能把他往后排一排，得到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已经是最后一位了。”

“那我就这样子去。”杨舟终于硬气了一回，昂首阔步迈上了楼梯。

“杨哥我来啦。”

方宝祥的声音响起，杨舟立马折回来，小跑着迎到门口，像接力赛似的，抓了简历就往楼上跑。

新老板占用了财务办公室，杨舟在门前深呼吸好几次，揉揉脸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敲了敲门。

“报告。”

沈真一脸无语，帮他把门推开，小声道：“叫胡总就好。”

办公室里有淡淡的香水味道，一个穿着丝质旗袍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她的头发盘在脑后，耳垂上挂着硕大耀眼的钻石坠子，左腕上搭配了镶嵌钻石的手表，另一只手的食指上是一蓝宝石戒指。

杨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配饰，但就是转移不了注意力，倒顾不上看她的脸长什么样子了。

随着杨舟走进来，她抬起了头，一双丹凤眼斜斜的飞上去，只一眼就让杨舟不敢说话。

杨舟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搬开椅子坐了下来，把简历双手拿着递了过去。

“胡总您好。”

这女人比了比桌面某处，让杨舟把简历放下，根本没有翻开看一眼，只是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前，微微笑了笑。

“简历上有的内容不用说了。我调阅了你前十八个月的门诊记录，你很经常上夜班，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好听，却让人有一种让人手足无措的距离感。

杨舟一阵紧张：“因、因为强哥……”他本来想说强哥针对他，但是当着新老板的面褒贬前老板好像不太合适，话到嘴边生硬的转了调门：“强哥知道我经常失眠，所以给我排夜班比较多。”

胡总右手抬了抬，笑着摇了摇头，问他：“有关伴侣动物精神疾病的文章很有新意，也契合事业部的理念。我有两个问题。”

杨舟瞬间坐直了：“胡总你，看、看了？”

“是你本人独力完成的吗？”

“是。”

“还想深化研究吗？”

“想！我现阶段的研究还很浮于表面，需要再多一些样本，最好是能够进行长期的跟踪……”

“可以，事业部的实验室可以满足你的需求。”胡总冰山美人似的微微一笑：“祝合作愉快。”

杨舟完全是懵的，同胡总握了握手，走出办公室，就见沈真迎了上来。

“胡总要我找你……”

沈真完全没在看他，礼貌但有力的把他扒拉到走廊边上，让了出路来。

杨舟傻傻的贴着墙，随着高跟鞋有节奏的响声，胡总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拿着一只小巧的手包，一句话没多说，路过杨舟的时候向他笑了笑。

杨舟立马在后边跟着，纯属出于礼貌送一送，才、才不是巴结。

一路下楼，有辆捷豹已经开到了门口，司机下车来拉开了后座车门，站得笔管条直。

沈真始终保持着胡总与旁人之间的距离，直到护送她上了车，目送着车子驶入主路，才转回来，引领杨舟去了一间空的诊室。

“月薪税前两万，十四薪，按事业部收益逐年浮动。员工本人八险一金，赠送亲友一份商业医疗保险。绩效奖金按全年工资50%起跳，双倍封顶。事业部为你提供一套不小于100平米的两民用住宅，水电杂费自理，一年内不得转卖。”

沈真说完这些，停顿了一下。

杨舟直愣愣的看着他：“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你说绩效多少？”

沈真笑了笑，把合同摊开给他看。

“都写在上面了，请过目。”

杨舟赶忙把合同拿过来仔仔细细的读过，读完了他深刻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不管了，现在穷的要命，其实不论是什么样的待遇他都会签字的。

“我想请问，公司给我提供一套房，是有员工折扣吗？”

“公司付全款，以你的名字网签。”

“也？”杨舟失笑：“一年的时间诶，我要是赖一年之后就辞职，然后把房子卖了呢？”

沈真平淡的道：“随你喜欢。”

杨舟把合同按住了。

“我再考虑一哈……”

沈真似乎早就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平静的道：“学术研究并不轻松，事业部愿意给你开出相对优厚一些的待遇，是尊重你的学识，也是为了让你无后顾之忧的安心工作。”

杨舟还是有些犹豫，其实这个待遇水平并不算是特别让他意外，如果他还在北京工作，现在拿到的肯定超过这个数字。问题是，他现在所在的城市不是北上广深，这里人均工资才三千块，事业部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还是胡总不会做生意？

沈真接着说的话，打消了杨舟所有的疑虑。

“工作制九五五，不需要打卡，法定假日正常休息，如果占用了可以换三倍工资或三倍调休，你自己选，每年额外十天探亲假。”

“好的，没问题。”杨舟一口答应。

隔壁办公室就有精熙地产的销售，杨舟下一步该去找她签约，但是临出门他停了停。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