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十四）

逛完整所公馆耗时大约一个半小时，来时外界还是阳光明媚，须臾之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不大，但笼罩在房屋上方的乌云实在是从未见过的黑暗阴沉，随时都会有某种未知事物冲出来给予无知的人类致命一击。

“S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就是她。

不，是他们！”巫师等人回到客房交流，激动难言的同时是脊椎蔓延开来的寒意“………那件事……不会——”

“当然和我们没关系！那孩子的死是Y造成的一点点失误而已，低级愚蠢的人类能奉献出生命是他们的荣耀！

………不会是Eilis……她的病是我严格按照Y的指示植入母体的胎毒……不会是她！”

语气依旧强硬，可惜同样颤抖的躯体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房间内部的装饰有些简陋，墙壁的蓝色壁纸下甚至有几条细小裂缝，床单也是陈旧多年充斥着奇怪的腐臭味。

更不必说电视床头柜等物件全部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常年无人打扫，与华丽端庄的外观格格不入。

在邱医生的沉默后是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轻缓而有节奏，声音刚好能传入屋内。

咚咚咚！

“………”

经历了如此多诡异的事情后即使想装糊涂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在衡量利弊后邱医生果断选择起身开门，

他们隶属的任务部对成员的人身安全保护很完善，只有高层才能真正杀死任务者的灵魂。

所以与其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吓成这样还不如直接一点，他是不信没斩干净的几个孽种有这个本事。

看看一群死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门后是被阿葑称作“东家”的高大女人，头上依旧带着钢盔面罩严严实实护住整张脸，任何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被黑色衣料遮挡住，连头发丝都无法分辨出人种。

妥妥一个怪人。

“你有事？”

东家没有回应，但邱医生能够感受到那抹审视打量的视线以及………滔天的阴气。

就是怨气，和任何曾经见过的人……也包括Eilis在内，那个和苏伯尔实在是过分相似的女孩儿。

不，或许不仅仅是像她，那股疯子般的雷厉风行才是最被他们所忌惮的东西。

也正因如此在那之后针对于他们的清剿活动首先用Eilis开刀。

干枯脱水的右手毫无征兆地死死攥住他的左臂，力度大到下一刻就会连骨头一起拧断。

沁着寒意，不到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一字一顿发出要求“你们不应该来这里。

不欢迎………你们。”

巫师和重华到底只是菜鸟新人，即使当初参与围观了那场任务也还是心虚的要死，这么多年如履薄冰生怕再开启痛苦的回忆。

“呵，我们是公馆的客人，你没有资格驱逐我们。”

“…………是么，那好吧。”声音变得颤抖染上细碎笑意，手掌慢慢松开只留下泛红的印子“欢迎你们，空间检测任务者。”

！！！

重华现在才是真正感受到刺骨的恶意顺着脚底蔓延至天灵盖，几乎冻住的大脑连思考都来不及。

被识破身份的下场………向来只有死亡。

下一刻，他的右手被毫无征兆地拧断，尖锐骨骼刺破肩膀的关节连接处冒着浓烈的腥味，连空气中沁染的鲜红也在一瞬间让死气沉沉的屋子多了些异样的活力。

有什么被惊醒了。

“啊！！”

凶手只是捡起断手像得了新奇玩具似的摆弄，新鲜感过后厌倦了断肢———整个塞进了嘴里！

钢盔没能阻挡张开的血盆大口，成年人的整根手臂没受到任何阻碍地成为开胃小点心，清脆的咀嚼声让毫无血色的重华更是胆战心惊。

“………哈哈哈哈……味道不错。

过来………给你奖励。”她的声音又换成了男人，包含着气泡的沙哑嗓音宛如魅魔在耳边低语很难让人不被蛊惑。

光凭声音甚至都能让人幻想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绝美的面容才配得上它。

很显然重华就是那个倒霉蛋，僵硬地迈开腿靠近钢盔下的人。

一朵被鲜血包裹的向日葵从他的口中生长，随着根茎的延展已经要突破整副面具。

邱医生立刻拔腿冲向窗户，虽然年纪已经不再有优势，但经历在那儿占着往往能在危机时刻最快做出有利判断。

当然，仅仅是对自己有利。

他可没这个闲心去帮无关紧要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