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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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没事儿吧。”顾源沣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挥了挥手“快回来别冻坏了。”

他还是习惯把所有人都当小孩子照顾，也会下意识忘记神又怎么会觉得冷呢。

“嗯，路上耽误了点时间。”祁潇在兜里捏了捏戚炤的手，“上一场烟花错过了，过会儿还有更大的，我们回家吧。”

零散的鞭炮声从三楼阳台传来，夹杂着万里房模糊的声音“戚哥老大回来啦！？”

“……你小子要是把我二十六万八千的花弄坏了你就给我滚外面cosplay雪人！小爱从阳台晾衣架给我下来，不许cosplay人猿泰山！”顾妈妈在新年也为了不省心的孩子们奔波。

“过新年了啊……又老一岁。”戚炤轻轻回握住祁潇的手“按人类的寿命来算我们差的可不小，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你不老，一点也不老，还是我最最心爱的人呢。”他说情话的技术练的如火纯青了许多，即使是甜言蜜语也是一副欠欠的表情。

周安安他们都能察觉到从某一天开始戚炤的精神状况并不好，祁潇还没回来的十二年他偶尔自己一个人坐在阳台边就能发好几个小时的呆，谁来了也没反应，空洞洞的眼神望着不知名的方向消磨时间。

为什么呢？也许他们应该知道，但无形中总有一道屏障将双方隔绝在两个世界里。

十二年的春节都在悲伤中艰难度过，他们都没有主动开口打破这种虚构的美好幻想。

这样不就很好吗？大家团聚在一起了。

“小骗子。”他淡淡笑了笑，拉着祁潇进了门“回来了。”

【嗷呜！老板娘驾到！尔等通通让开！】

【排面+1💫】

【排面+2】

【排面+3】

…………

【排面+2999】

“又不按时吃药，下次打电话给戚姐扁你哦！”周安安做了个鬼脸继续摆弄她的宝贝烤箱“我特意按照网上的教程学做烤鸡翅，你们一个都不许跑全部给我尝味道！”

“你可拉倒吧，上次琴儿吃了你做的红烧鸡米饭直接吐了三次进了急诊室，人家大夫还问是不是服用了啥农药，你去研究化武最适合。”万里房举着手机连续晃“老大依旧是辣个老大，现在要喊老板娘啦！”

【是我眼瞎么……boss嘴是不是肿了？】

【哇哦！哇哦！！哇哦！！！是的哎！】

【亲！往死里亲！NND爷嗑了十四年的真情侣还不容易破镜重圆还不许人家亲了吗！这不没天理吗！？】

【楼上这么激动………是小星星吗？】

【叮咚，答对了，就是梦游仙境的我】

“叮咚！”

“哟呵，看看是谁来了？”祁廉灼叼着刚烤好的培根跳着迪斯科舞步打开门“Surprise咕咕～～”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毛孩子同学？”陈褚筝搂着包成粽子的戚岳灵进了门“外面真冷，尧子你等菜呢？”

“别催别催，我拍灯笼呢，四周黢黑啥也没有，就你们这儿挂了一串灯笼，当然要拍照发朋友圈装个逼啊。”

“拍完就进来，不然不给你留饭。”

【No.s：A和陈姐也来了啊！果然美女走在哪儿就是穿麻袋也是美女】

【楼上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哎呀……作为看着CP一路走到现在的鬼每次看到他们同框还是会觉得热泪盈眶呢】

“包饺子啊，没事儿的过来帮忙！”凌舟心调好馅儿准备和面“我们人多，包了十二个枣，谁吃到的最多必须发红包！不许耍赖！”

好热闹一下了，快憋死了。”

“吼吼哦～～要看晚会么，虽然的确没啥意思，当背景音乐活跃气氛还是不错的。”兴黎打开电视看了看钟表“还有五分钟啊，快点包完扔锅里煮一会儿就阔以开吃！”

很喜庆的氛围，这群小笨蛋陪着他压抑了十二年错过了很多应该拥有的美好，也该给他们好好庆祝一下。

都是他的错。

“你们继续，我有事单独和阿炤谈谈。”戚岳灵眼神示意陈褚筝把箱子放下“看看我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大姐万岁！没想到三十多都奔四的人了还能收到礼物！”凌舟与仪选择手动飞吻，成功获得陈褚筝白眼一枚。

屋外并不暖和，但对于他们来说不会有任何感觉，最多是感受到风动而已。

零散的烟花在距离并不近的其它房屋上冉冉升起，炸成一朵朵绚丽的花儿。

“AD，我知道你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你也不想看心理医生，他们的确治不了我们的病。”戚岳灵拉着戚炤坐在二楼阳台的摇椅上，女人单薄的身躯被厚重的棉衣与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是出门前陈褚筝非要她穿着不然就不出门。

相貌与模糊记忆里的一样，深邃的五官得益于父系的斯拉夫血统。

“她对你很好，这算是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相应的回报？”戚炤褪去笑容，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寒气，被一道不透明玻璃窗挡着与屋内欢乐的情景分割成为两个世界。

他压抑着的，不想在祁潇和其他人面前表现出的阴暗面总归需要发泄的方式。

他多想这一切不是梦啊……

“你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并不意外，我们都没有正常人的童年，突然发现一群对自己死心塌地掏心掏肺好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远离，认为这是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等到真正想要守护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女人平静地叙述，两人掩藏多年的伤口被直白地剖开重新裸露在外。

戚炤曾经以为愈合的窟窿始终只是被一层纱覆盖着，内里早就腐烂而已，淋上热水后迎接钻心疼痛。

“就像韩敛言、Sun、袁垚一样，你也以为自己是真的放下了吗？

如果是真的，你当年冒着死亡的危险和Z国联手销毁的七个贩毒集团又是为什么？

每一个在华国境内的狙杀任务从不接受是为什么？

第一次B级副本救的那个孩子又是为什么？

因为你在帮他完成愿望，你在遵守和Sun的承诺，你在帮一个缉毒警察的遗孤争取活着的机会。

你真的放下了吗？”

戚岳灵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严肃沉默，哪怕经历过一切颠覆认知的悲剧依然是如此。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和戚炤正面谈过而已。

“我和祁潇谈过了，是他主动找的我。

一开始我并不怎么喜欢他，因为我能看出他的内里是一个和你本质一样的人，淡漠的道德感与偏执都是一样，我担心你会因为他……否定自己的认知。

男女之间的爱情能维持一生的本来就少，你和祁潇虽然三观能凑到一起去，但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有某种隔阂。

我一直认为问题出现在祁潇身上，直到他回来的那一天我才发现不是，问题在你自己身上。”

“我？怎么会呢？”他的表情很僵硬，像个被训斥到手足无措的孩子。

“乖乖。”女人摸了摸戚炤毛茸茸的头，这是成年后她第一次用哄小孩儿的方式对待她外界公认的“疯子”弟弟。

因为一个神经病的选择毁了他们四代人。

“是不想再付出信任了对吗？Y让你看到了人性到底能黑暗到什么程度所以……不想再去尝试了。

不要急着反驳阿炤，你嘴上从来不提，但你是很在意自己能不能和他们真正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位置对吗？”

“………………我不知道……”

这是一种变相的承认，戚岳灵早就习惯他用“不知道”表达肯定的回答。

小情侣的事按理说做姐姐的不该插手，但戚炤的心理状况有一部分是愧疚造成的影响，祁潇又是个闷葫芦生怕戳疼了对方的伤口，怎么也不会开口。

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偏偏一个两个都要做哑巴，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我第一次去领域训练的时候……十三岁大。

周围是年纪相仿的其他孤儿，能活着出去的只有一个。

所以我们自相残杀。

力气不够？没关系，用牙咬碎对手的血管，用手剜掉眼珠拔掉牙齿。

我后悔么？不后悔，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博弈中活下来。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按照老东西的指令来做，你能坐在这里和我谈话么？

我的认知里你一直是个高傲冷漠的小孩，在心爱的人面前不应该出现自卑的情绪，因为你在泥潭里挣扎着求生，因为无力反抗所以被动接受，如果不遵从呢？

你只会变成其他数据不合格没有通关的人之一，像你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样变成死尸，那样不是更不值么。”

“………”戚炤的手攥成拳浑身都在颤抖，麻木空洞的眼睛盯着摇椅上的手工小花。

是祁潇亲自编的，因为太丑还被他嘲笑过。

屋内的人有戚岳灵的指示全部沉默着继续手上的动作，丁莉雅擦去眼里的泪水依旧在包饺子，周安安和凌舟心把要放的烟花摞在一起，偶尔会看向阳台几眼确定没有动静后才转头坐在沙发上听着无聊透顶的节目。

“你对女性也是没有偏见的，就算是她……也只是让你痛恨毒品，而不是对所有女性全盘否定，否则袁垚的事你又怎么可能插手呢？

是戚路的错。”

戚岳灵什么都知道，唯一看不清的就是他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不是单纯的一个“爱”字就能概括完全，也许又夹杂着刻骨铭心的恨。

“可能和你说的一样……我觉得亏欠祁潇些什么，他太干净了……我只是在想……啧……我想过某些不太好的做法，只是没有实施而已，我不想看他伤心。

除了这件事，他要什么我都答应。”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去和他好好谈谈吧，十二年都等过来了还是闷葫芦可不行，别做哑巴啊弟弟。”

女人站起身拉着戚炤的手一根根把紧握的拳头舒展开“那群孩子给你的礼物，他们让我带句话，

新年快乐，弟弟。”

孩子？也只有戚岳灵才会称呼他们为“孩子”吧。

“……………他们是该亲自来和我说的，欠了我这么多年的红包都不给我，谁会原谅他们。

外面风大，进屋吧。”

摇曳的树影中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光线昏暗无法看清他的脸，只有冰冷的面具发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身后是其他几个模糊不清的黑色阴影，有焦糊的腥臭味隐匿于掩体下。

璀璨的烟花自天空绽放，极低的温度里被冰冻的红色鸢鸟获得振翅而飞的机会！

他们别无选择，也从不后悔选择这条路。

“…………新年快乐，弟弟。”

男女声混合的扭曲嗓音刺耳至极。

戚炤扭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树影，被做成标本的花儿安静躺在黑色盒子里。

十九岁那天搪塞【盛夏】的夕颜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主人手里，带着一群亡者的思念与牵挂……

以及未来的及说出口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