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走近了一看,心头的惊讶第一次盖过了一切。
蓝曦臣的手臂上不仅添了新伤,而且无论怎么看都只能得出一个字——疼。划痕虽然不严重,可足足有六七道。
江澄皱眉道:“蓝曦臣,你怎么回事?”
闻言,后者微微抬眼。只这一瞬间,让江澄感到心如乱麻。
正可谓“姑苏有双壁,云梦有双杰”,如此说来,他从未真正观察过蓝曦臣的模样。前几日他翻阅藏书时偶得一词,如今看来用于形容泽芜君毫不为过。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眼前之人的双眼时睁时合,许是因为天气使然,蓝曦臣拿着酒坛的手被都浮着一点红。
蓝曦臣长舒一口气,道:“习惯与喜好果真是不容易改掉的,江宗主还是出来了。”
江澄发出“啧”的一声,坐在了与昨晚相同的位置,道:“泽芜君深夜饮酒,居然还害怕人看见?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某人应该会发疯。”
他虽意有所指,蓝曦臣也没有在意。他只是道:“那不是要看江宗主吗?”
一句话将江澄噎的不知所言,他也就不再开口。
有些事即使沉默无言,互相也是心知肚明。
何以见得“苦”的真正含义与影响?哪怕是像蓝曦臣这样完美的人,也会破了戒饮了酒,倚着石壁独自消愁。
此间万籁俱寂,只剩他们二人留在此地忧心。
江澄突然道:“蓝曦臣。”
“嗯?”
“酒不可解愁,过后这人间仍然是地狱,现实仍然是清醒。只会让你更后悔做过某些事。”
一切都是自我安慰,徒增伤感。今日江澄允许自己放肆一回,忧愁一回。毕竟这样的蓝曦臣可不是随时都见得到的。
古语云:事不过三。明晚的蓝曦臣又会是清婉雅正的泽芜君,江澄不过是趁此机会放松一番而已。
“那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好方法?”江澄挑了挑眉,道,“不做,就不会想到。”
一句“说了与没有说毫无区别”被蓝曦臣咽了下去。他是醉了,可意识不模糊。对方是客,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他一清二楚。
江澄可不吃这一套,他道:“你这个时候就应该反驳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为什么要犹豫?蓝家的破家规也就能束缚住你们了,真是够了。”
蓝曦臣将酒坛递给他,道:“江宗主,试一试吗?有用无用,哪怕一刻忘忧也罢。”
江澄并不应答,脸上永远摆着那副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拒绝还是同意。
蓝曦臣道:“江晚吟。”
闻声,江澄的心悠然一颤。凡事皆无“一定”一说,可他从前没有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从蓝曦臣口中听到他直呼任何人的名讳。
而当下他就在自己身侧亲口叫自己“江晚吟”,一种从心底迸发出的异样感瞬间传遍了全身。
江澄随手接过酒坛,目光却落在蓝曦臣的手上。他呆呆地看着对方,喃喃自语:“蓝曦臣,你是不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