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打那日之后，凡是有关凤凰的一切我都不自觉避开，唯恐沾惹上半点不该有的回忆。

还好这天宫也无人再敢谈论昔日火神，仙娥仙侍似乎也都换了批，皆是陌生的面孔。

陌生是陌生，总比一不小心碰到栖梧宫的熟人强吧，若逮住了我…

“锦觅！”

路过姻缘府时，我正要进去坐坐，突然从天而降了两位仙童，定睛一瞧，竟是凤凰宫里的了听和飞絮！

我的个妈呀！

大白日里见到了鬼，浑然忘记自己已是堂堂上仙这事，我慌不择路夺路而逃，可因是太过害怕，竟一路腾云隐身，飞得自己的影儿都未追得上。

还好还好，打架的本事虽然未练好，可活命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临渊台？凤凰娘被关的地方？

“晦气晦气！”

我扇了扇风，对于自己的背运哀叹几息，正要转身离开，哐啷一声，正守门的两位小将入了内，又不知何故退了出来，一脸的讳莫如深。

“仙…”

“嘘！”

我赶忙比了个手势，定了定神，大喇喇地坐于阶上，支棱起耳，在两位小将不太淡定的神色中，明目张胆地偷听起来。

“你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接二连三的掌掴清脆响亮，我一诧，觑了眼那两安静装木头人的天将，心下颤颤。

“……”

是小鱼仙倌？

咦，凤凰的娘亲好生暴力！有其母必有其子，凤凰阴晴不定的性子定是跟了他娘。

“你对我有什么怨气，也不应该加害旭凤…”

诚然这位暴躁的天后十分暴躁，可我还是想驳一句：“你家的凤凰确乃我杀的。”

那几掌看来是小鱼仙倌代我受的。

我心下戚戚然，想了想他平日那样温柔的神仙，唯一一次失去颜面竟是因我，闷在心口的良心遂有些发痛。

“我母何辜？锦觅何辜？那些千千万万的笠泽水族，他们何其无辜…”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响彻灵台，我直觉头顶雷声滚滚，惊地咬住手背，才不至于跌了眼珠：“你下手杀我娘亲，灭我母族，谋害锦觅之时…”

小鱼仙倌的娘是被凤凰的娘杀的？

“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你这个孽种回来，本就应该就地杀了你…”

但听凤凰的娘恨恨道。

没想到凤凰的娘亲不仅杀了娘亲，还想杀了我，杀了小鱼仙倌…话本都不敢写的恶人，竟都尽数被我碰见，真是背运，背运！

幸好幸好，她如今再也出不来了。

之后二神声音渐小，我不知不觉挪入了内，临渊台雷电阵阵，罡风将他们隐隐的对话携入了耳：“当年，先花神就是捱了你的琉璃净火…岂不知高台之下白骨累累，多少生灵为你铺路，才成就了母神的至尊之位…”

原来，原来他们凤凰引以为傲的荣光，我做果子精时艳羡仰慕的一切，是这么来的。

我无来由地泛起恶心，喉头腥涩，险些呕了出来。

他与其母六七分肖似的面，那般美艳，生而却是食血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