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宛宛是这宫里的五皇女，与我同岁，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孩子。”

　　说起宛宛，男孩儿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眼角眉梢都漾出了笑意，一不小心便露出两排小白牙来。

　　“明日她来，姐姐可以见一见……倘若姐姐今日能够留下来的话。”

　　说到后半句，男孩儿紧张地眨了眨眼睫，两只小手死死攥着衣袖，握成了拳。

　　顾茕茕都看在眼里，心道哎呦真是个小甜甜，伸过手去捏了捏他的脸，手指还轻轻摩挲了几下。

　　小孩子的脸蛋滑滑嫩嫩，好似剥了壳的鸡蛋，手感极好。

　　“我暂时无处可去，还指望无栖小朋友你收留呢！”

　　“唔！”无栖小朋友蓦然被捏了脸，大眼睛眨啊眨，神色懵懂无辜，看得顾茕茕恨不得将他揉进怀里吧唧吧唧糊一脸口水。

　　而在听得她的话之后，小朋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重重点头，怕顾茕茕反悔似的伸手抱住了她的手臂，神色认真：“说好了！仙子姐姐不许反悔！”

　　“自是不反悔，不过――”顾茕茕眼珠儿一转，刻意拉长音调，准备逗一逗小奶猫儿。

　　“不过什么？”无栖小朋友向前倾身，顺着她的话问。

　　顾茕茕半晌没答话，只蹙着眉，面上是无栖这般稚龄小童也能辨清的为难。

　　小奶猫儿的心随着顾茕茕的沉默悬了起来，两只猫爪子抱着少女手臂的力道也不觉加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不过啊，”顾茕茕奸计得逞，顽皮地对他眨了眨眼，语气有些促狭，“你今日才刚见了我，便这般与我亲近，不怕我是个坏人啊？”

　　“姐姐不会的！”小无栖想也没想便答，语气笃定万分，不仅叫顾茕茕愣了一下，他自己也没想到似的皱了下眉头。

　　小无栖面上升起两团红云，淡色纤薄的嘴唇微微翕动，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片刻才道：“说出来也不怕姐姐笑话……”

　　他悄悄看了一眼顾茕茕，又飞快地移开目光，脸颊上的绯红愈发艳丽。

　　“无栖虽是第一次见姐姐，却总觉得似是相识已久的友人，所以才……”

　　“我平日里不这样的……”他越说声音越小，垂着头，下巴都快要戳到胸口。

　　顾茕茕却眸光闪烁，这样说来，哪怕进入了幻境，无栖潜意识里也会与她亲近吗？

……

　　月华如水，簌簌洒落满地银光，头顶星子二三，稀稀疏疏地悬挂在天穹上。

　　顾茕茕跪坐在廊下，倚着柱子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两排细竹在地上投出暗色的影子，映着右侧的月光，如同水中摇晃交横的藻荇。

　　夜风好似人的手掌，温柔拂过，草木疏狂，屋外海棠叶发出欢快的沙响，伴着花草丛中小虫的清鸣，一同涌入廊下人的耳中。

　　“姐姐？仔细着凉，还是快些休息吧。”

　　身后传来稚嫩青涩的声音，顾茕茕回过神来，笑着站起，随意拍了拍裙子，转身向小无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