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时间好似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顾茕茕觉得自己已经到达崩溃边缘，成为了传说中那只快要被稻草压死的骆驼。

　　她想要狂奔呐喊，大哭一场。黑暗中，无人能看见她眼底的红丝。

　　忽而手边一空，顾茕茕怔了半晌，才缓慢地把藏寂贴近石壁。

　　只见前方石壁处有个一人高的大洞，洞里黑黢黢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似一头深渊巨兽长大嘴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一个选项摆在顾茕茕面前，进去面对未知，或者等待无栖救援。

　　可如今无栖是否安好她尚且不知，如何能够安心等待？

　　然而洞里的未知，也或许是更为深沉的绝望。

　　她必须，做一个选择。

　　选错则死。

　　顾茕茕踌躇不前，在洞口站成了一座雕像，唯有呼吸与心跳无比清晰。她的身体逐渐麻木，颊边滚落的泪烫得惊人。

　　倏忽眼泪滴落在地上，“啪”地一声响。

　　她惊醒过来，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还犹豫什么呢？大不了遇见岔路口退回来就是。

　　最差最差的结果，也不过丢了一条性命，说不定自己还能趁此机会穿越回去呢！

　　顾茕茕咽下喉间的苦涩，微仰起头，任由最后一滴眼泪滑落。

　　她再次从挎包中摸出装丹药的小玉瓶，捏着一颗丹药放进嘴里，压在舌头底下。

　　身体不听使唤，顾茕茕咬紧牙关，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向洞口迈出了第一步。

　　好，万事开头难。她这样鼓励自己，又踏出了一步。

　　可以了，可以了。

　　顾茕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用藏寂照明，缓慢的向山洞深处走去。

　　洞中逼仄，只能容她一人勉强通过。此刻若前方后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决计是躲不掉的。

　　不过令她稍感安慰的是，这洞中只有似乎一条路，没有分岔，不然她现在一定疯掉了。

　　时间的概念被彻底湮灭，新陈代谢也开始紊乱，顾茕茕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冷，心跳趋缓。

　　直到此刻，她的心里终于萌生出退意。她死死咬着下唇，浑身颤抖，抵死对抗着内心的怯懦。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顾茕茕终于缓了过来，舌头一翻，丹药在口中化开，流水般的触感游走全身。

　　耳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重新变得有力，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又不知过了多久，顾茕茕突然发现前方有一点渺渺微光。心念一动，藏寂重新化为小蛇缠绕在手腕上。

　　在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之后，前方的微光依旧存在。

　　顾茕茕咬了一下舌尖，剧痛使大脑瞬间清醒。随后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呼吸顿时重了起来。

　　就像身陷深渊中看到了救赎，处在冰封之下却有火种靠近。

　　顾茕茕跌跌撞撞向微光跑去。

　　衣衫被划烂，手臂被擦伤，统统不顾。

　　就算此刻前方正有人举着剑要杀她，她恐怕也没办法停下奔向光源的脚步。

　　微光随着她的接近愈来愈亮，刺痛了顾茕茕久不见光的双目。

　　眼前迅速蒙上一层薄薄雾气，她却连眨眼也舍不得，任双眼如何酸涩难忍，眼泪流了满脸，始终努力将它睁大。

　　顾茕茕从不知晓，原来她如此渴望光明。

　　双眸被刺得白茫茫一片，周遭突然空旷起来，顾茕茕一时无法收势，狠狠跌倒在地，无论如何也再爬不起来。

　　蓦地，耳边遥遥传来谁人喑哑老迈的声音。

　　“小丫头心性倒不错……”

　　下一瞬，顾茕茕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