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出去打一架

黑头发的司马懿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个文绉绉的少年，喜欢抄字典的文学变态

嘶……

如果要动手的话，这家伙应该打不过我吧

元歌（愔“……说话，别愣着。”

他的头发天生就是银白色，轻轻软软的一头银丝把整个人都打理得更加干净；肌肤也白盈盈的，精巧立体的鼻官衬上透澈明净的眼眸，更犹如在白净的布底子上勾花，

一帘五官宛若笔墨点晕的美好图画，只是眼眸处点上透着灵气的天蓝

整个人左看右看都很乖，气质柔和忧郁，宛若霞光坠入清湖或者凉夜探入镜水，借用着清世对浓烈色彩的稀释和净化力；任何的情绪只是在他身上被释然成为轻帘小雨幕一般的宁静，使待在他身边的人不知不觉中被这份安然感染

司马懿（懿“七班的漂亮姐姐，你见过的。”

长相乖了吧唧的孩子让人没法狠心骗他啊呜呜呜

元歌退隐好久了，不进敌营不玩策反好多年

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又开始带上那种令人恍惚的能力

他眼眸里水光盈盈的，涌上回忆。懿懿以手遮面，无颜对苍天……想当年差点就被这厮变成孔明手底下的人，纵自己有谋有才，千算万算没算到卧底还在眼皮子底下给他出主意！

如果我想要你赔的话，就不考虑之前那些因你而起的生死，武都军师的名号你能赔给我吗……

忆潮汹涌，澎湃渐渐平静变为与天空相对而悬的镜水，叶舟荡漾，犹如在心湖激起丝丝涟漪

最后的赢家向他发出谈谈心的邀请，小舟把水面的波纹压得有几分紊乱，叠荡的波撩乱心扉，驶入迷蒙蒙的雨雾，像深埋在灰霭里的未来

两个将死之人，其中一个走投无路，另外一个只是暂时停留在濒死的境界，前路依旧无垠

至少司马懿当时是那么想的，深深的绝望和背叛的无助把五官的线条都描摹得冰冷麻木

在他的脚下，水很深，不会因为埋葬一条绝路上的性命而玷污了它的幽深和清澈

元歌“我的工作就是借用误会把你逼进绝路，”

元歌“那么你花了前半生完成的心血，我也花了我半生的心血才把它毁掉。”

元歌“我们应该是同岁吧……司马。”

幽幽的哀叹飘进雾里，被搔动发丝细风撕碎吞吃

司马懿“同样都是付出那么多，所有人只看结果，时间也是，”

沉重的军务已从他身上被迫释放，而疲惫还没法那么快离开，司马懿的声音里带着不由自主的低沉

司马懿“到现在还跟我待在一起，坐在一个马上就要丢了命的人旁边……你不觉得晦气么？”

不了解元歌的人在看他的第一眼还以为世界把所有的纯真美好都慷慨地给了这个少年，肮脏犹如羁锁一般的世俗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捆绑的痕迹，他干净犹如一片飞花，从真空里释放

其实与他共谋过大事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这家伙想除掉的人，你TM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保不了

从用毒到诬陷，阴招样样精通，手段挺狠的

元歌“你只知道我想除掉的人他们留不住……”

元歌“就想不到……我想带走的人，他们一样也查不到下落？”

他眼里星河寂美，坠向幽深的瞳孔，宛若有引力的黑洞，坍塌成为深渊并维持一片幽邃的光的是他无与伦比的策反艺术

他的话他的目光，使人在疑心的观察环绕里被无可抗拒地拉近，吸引，甘之如饴，最后臣服于那种泥沼式吞噬心智的魅力

元歌“跟我走，离开那段你厌倦已久的生活，你会活得更好。”

元歌“何苦跟一群只想着争功的傻瓜待在一起，骈死于槽枥之间……”

元歌在刻意把他和魏地的其他人都分开来说，尽管这是打算在以聊天之名动摇人心里惯用的伎俩，此刻被他听进耳官时竟有那么一丝丝的安慰传入心房

而短暂的幻觉过后元歌的话带给他的只有无尽苦涩，哪怕面对死亡判决，他头脑还清醒，不至于被一句话那么轻飘飘的东西拐走了心神

苦涩的愈发苦涩，甜幻的梦在年少时就已消失不见

我，堂堂武都军师司马懿，也要沦落到被他动摇的地步了么……

元歌“你还在把自己当成军师么，司马？”

司马懿的不自在已经宛若孤立在塌陷的高台，徒劳地守着最后一块日月清风，不希望任何喧嚣打扰他最后的宁静

墨瞳死寂地将目光注入滚滚江水，他的长发上白雾凝珠，苍白的面颊与墨黑的眼眸更犹如在纸面殷出的一片淡墨，影子勾出刀削斧刻般的面颊

元歌“在所有看到现实的人眼里你只是叛徒，”

他的话乘势而进，似乎专为抓住他的心思而设下

临行他还要在魏水之上留下他的最后一件艺术，策反那个高傲而不可一世的武都军师，以天使一般的慈悲把他从死亡的深渊里拯救

这件事倘若让两方的史官得了，竹刻的扉页上恐怕应是两线奋写的红墨，一线偏向此，一线唾骂彼

元歌“而你自诩的高贵反应不了一切的骤变，在措不及防里坠入的绝望和疯狂让你认为所有负面的变化都应该持续到底才对；不仅仅是其他人，连我也应该落井下石，给你刑上加刑……你才认为现实的黑暗能配上你完全的陨落……”

司马懿“住口。”

面对死亡，反而如入家常事一样平静

原本将心底的疤痕侵蚀，并如蛀虫一般大肆将理智啃食的话此刻自己将自己绊住，

司马懿“你，如愿以偿，不是已经让我绑上了死罪的枷锁，抹杀掉了我们之间的全部信任了么……”

司马懿“跟你走……”

司马懿“呵，那岂不是犯上了第二次更加可恶的背叛……元歌，你别妄尊自大到试图扭转那些已经在人心底扎根的东西，徒劳地拉住一个破碎在梦里的躯体，”

手中的刀刃将冷光反射，映照着整个雾气弥满的炼狱

司马懿“我誓死忠于自己热爱的疆土，”

司马懿“我不会在知情的情况下第二次让它失望，更不会把下半生都寄存在你一个让我苟且偷生的法子上，”

……

接下来的事懿懿就更不想回忆咧，简直了，他都没脸接着往下想

然后他TM就跟和元歌换了魂似的贫个没完，一直到端坐的傀儡师听到不耐烦直接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带走

元歌“是你自己非得把过程拖这么长的……”

傀儡师淡然一笑，起身的动作使窄窄的叶舟摇晃。武都军师心里的偏执早就给他让出了足够的阙处，所有屏障，不攻自破

所以今天找你出来，就单纯想聊个天而已

元歌“果然是到死都没想清楚，输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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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歌（愔“……”

眼前，少年依旧给予他平静而使人不快的凝视

司马懿（懿“但这……不能怪我啊是吧，”

真话刚出口，司马懿觉得自己还是用那么一星星辩白的余地的

司马懿（懿“谁让你化名起得那么女性化，竖心旁的字一般不都是女孩子才用的嘛……”

元歌眉毛一挑，眉心荡漾的宁静消失不见，笔杆子在手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元歌（愔“你是真觉得我没了傀儡就能随便欺负……”

取而代之是唇角轻扬勾起的邪魅

元歌（愔“怎么……要不出去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