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后,两个人顺利坐上还林的车。
还林紧张地瞄了几眼林寮:“那个……小林,上次我太自来熟了,不好意思,请你不要介意。”
林寮轻哼了一下:“别叫我小林,搞得好像叫你自己一样。”
还林一个靠谱的成年男子挺尴尬的,他明白林寮明摆着不喜欢他,那他只好别再凑上去,好歹是陆安城的朋友。
陆安城用手叩了一下林寮的头:“客气点,有原因没问题,别牵扯到不相关的人。”
林寮并不太想说话。
面对仇人的后代,他能怎么办?还能笑着和他握手说很高兴认识你?你的祖辈杀了我家人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这种恩怨,是他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那可是近代以来国家最大最痛的伤啊。
陆安城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拆了包装直接塞进林寮嘴里:“之前问过你来不来,你说来,来就来,给别人点面子,脾气回去再发。”
林寮沉默地咬着糖,水蜜桃味的,灭了点火气。
“那个。”还林说,“马上到我家老宅了,反正你们今天来不及回去,要不在这住一晚?”
“行。”陆安城扒住林寮嘴巴回答。
林寮睁大眼睛控诉这个弟弟。
眼睛很好看,可惜陆安城不吃这套。
这个坎过不去,以后什么也别想过去。
还林老家很气派,从外面就能看出这户人家有底蕴,刚进门就有很多伺候的人弯腰欢迎他们。
林寮觉得高估自己了,旁边的日语听得他心烦意乱,好像蚊子在旁边飞,也像末日里海啸过后空气里的寂静。
——很讨厌。
陆安城瞅他一眼,又塞了一颗糖。
然后他对其他人笑笑说小孩子脾气不好,吃糖能冷静。
还林:……这就信了。
“我去拿东西给你。”还林对陆安城说,然后转向仆人,“麻烦你们把客人带到客房去,只要一间屋子。”
仆人应了,随后等陆安城和林寮跟上来,迈开脚步带他们去了客房。
还林还没走远,林寮转头喊了他一身个,还林吓出一身汗,转过头:“怎么了?”
林寮盯了他一会儿:“你家有放老照片的地方吗?”
他猜得到,还林是军官的后代,这个中文名大概就是军官给他取的,以此赎罪。
“……有,我等下带你去。”还林承诺后,匆匆忙忙离开了。
仆人觉得奇怪,从没见过少爷慌张的样子,还是对一个“脾气不好”的小孩子。
仆人帮他们在地上铺好被子,恭敬地退开。
“骨子里还是一样的。”林寮坐在地上,嘲道,“真尊敬,不愧是资产阶级。”
陆安城没说什么,他听到还林询问他们在哪间房的声音。
其实还林长得不是让人害怕的大汉,只是一个温和的青年,这样一个三好青年被林寮怼得这么害怕,陆安城实在有些心疼这个朋友,但想想林寮的经历,觉得还是林寮更需要人疼和安抚。
还林推门进来:“……你跟我走,我带你去。”
林寮跟上还林,对陆安城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你放心。”
陆安城心知这件事可不是很好,但又知道这时候的林寮心中所想不是他能改变的,只好任他去。
“……你想看的,是祠堂吧。”还林在人少的转角处突然说,“我没那么笨,可我真的没对你最什么吧。”
林寮先点了一下头,想想这家伙还挺厉害,然后说:“是没做什么,但是……”
林寮从头到脚把还林打量了一下:“你这身皮囊,就足够让我……不是很好受了。”
还林脸色白了白,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身就走:“跟着我吧。”
最后他们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祠堂,是大户人家有的,祭奠先祖的。
还林最后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和这里的哪个人有恩怨,但我想请你不要转移到我头上。陆安城肯和我走得近……他人品可以吧,那我的人品说实话也没问题。我希望你能忘记这些,你很不高兴。”
林寮仰过头斜视着还林,轻笑了一下,随后跨进了祠堂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林寮将腰弯下九十度。
祠堂里微亮的蜡烛流下好几滴眼泪。
他裂开嘴低低地笑了。
他说:“我都忘了,你可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烛火猛烈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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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寮因为过去的事情对这种方面的事情会偏激很多,一碰到就脑子短路上头,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