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往事再忆徒怅惘，同窗离心留猜忌

龙胆小筑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躬身打理着那些浅紫色的龙胆花。金光瑶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金光瑶“泽芜君。”

那人转过身，琉璃色的眸子镇静地看着他，是蓝忘机，并不是蓝曦臣。他见了金光瑶，行了大礼，

蓝忘机“敛芳尊。”

金光瑶“抱歉，方才认错人了。”金光瑶歉意笑笑，“含光君来龙胆小筑是来祭拜蓝夫人的吗？”

蓝忘机“是。”

蓝忘机惜字如金。

金光瑶“曾经听二······呃，泽芜君说起过，蓝夫人很爱龙胆花。”金光瑶轻声说。

蓝忘机手下修剪的动作不停，

蓝忘机“父亲深爱母亲，奈何不为世道所容，不得已将她囚禁。后来母亲去世，父亲长期闭关，而后火烧云深不知处时，父亲不在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蓝忘机“敛芳尊，您若想称呼兄长‘二哥’，不必拘束。”

金光瑶看着那些龙胆花，有些讶异，转移了话题，

金光瑶“龙胆花多开于秋日，现在是春日，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花盛开？”

蓝忘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蓝忘机“兄长未曾说过？”

金光瑶“不曾说起过。”

蓝忘机“这些花都是父亲用灵力温养着的，母亲去世后，除了冬日，这些花永远盛开。”蓝忘机露出了悲伤的眼神，娓娓道来，“兄长养在室内的那盆金星雪浪亦是如此。”

金光瑶“其实我大概懂了青蘅君当年是怎样想的了，挚爱不在了，总要留下什么来睹物思人吧。只可惜，我消受不起泽芜君的一片痴情了。”金光瑶看着那些花，有些嘲讽地说。

蓝忘机没有说什么，拿出水壶，细心地给每一朵花洒上水珠，目光专注。他一直忙碌到魏无羡的轻快声音喊道：“蓝湛。”他才笑着收拾好花具，顺着声音走了出去。

金光瑶看着他们同归，说出了一声：

金光瑶“若当年·······”

余下的话，却被他截住，吞了回去。

世间哪有什么当年。

（读原著的时候，一直非常感慨蓝曦臣和羡羡在龙胆小筑前谈论的那番话。我觉得那时候他不但是在开解羡羡，更多的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他信任了很久的阿瑶很可能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说他不知道他的母亲做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其实也是在说，他不在乎阿瑶做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和阿瑶像以前一样，可以倾心相谈。

汪叽虽然寡言，但绝对不是傻子，他看得出自家兄长虽然承认了内心的爱情，也和阿瑶说明了内心所想，但并没有完全摆脱开观音庙的阴影。涣涣这样下去就算不实际闭关也会内心闭关，很有可能会像他们的父亲一样封闭自己。

蓝妈妈爱不爱青蘅君很难说清了，她生下两个孩子，甘愿被封闭，郁郁而终。但是曦瑶二人在情感上是很明朗的，不会有什么负罪感，现在只是要破除他们对于自身的认识。对于阿瑶，是“风光无限是你，跌落尘埃也是你”，蓝曦臣只爱你，而非你身上附带的身份。对于涣涣，是思考对阿瑶的理解，不只是那个敬上怜下的三弟或者仙督，也思考自己真的打算中庸吗，还是和阿瑶再次联手筹谋。

总而言之，曦瑶he路漫漫啊。）

聂怀桑的名帖又一次飞到了姑苏，这次正是要邀请泽芜君蓝曦臣出席清谈会，明里是好意，背地里是想让姑苏蓝氏支持他当仙督。

上次聂怀桑的名帖魏无羡接了，人也去了清河，顺道看了看当年的同窗好友。聂怀桑当了宗主，不用“一问三不知”了，人倒是精神了不少，摇着扇子悠然自得，笑看台下人争吵不休。魏无羡走了进来，这位聂宗主没了当年吃人堡的畏畏缩缩，反倒是拱拱手，道了句：

聂怀桑“魏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魏无羡抱拳笑笑，

魏无羡“聂宗主别来无恙啊。”

聂怀桑哗的一下打开折扇，遮住了半张脸，语带笑意：

聂怀桑“没想到魏兄现在与含光君结为了道侣，还是没有丢掉性子中的潇洒快意啊。”

魏无羡“哪里哪里，聂宗主客气了。”

魏无羡找到姑苏蓝氏的座位坐定，却没有想到，一抬头却看到了江澄正阴沉着脸，手中摩挲着紫电。

魏无羡心中暗暗打鼓，这聂怀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怎么把他们两人安排到了对面，却看见江澄冲他暗暗比了个手势，是以前在莲花坞时他们常常用的，意思是回头见。魏无羡心下稍稍安稳了点，也耐着性子听那些人互相恭维，一番奉承。高坐首位的聂怀桑则是笑而不语，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主人的神色。

江澄“魏无羡，你离聂二那小子远一点。”

好不容易捱到清谈会结束，江澄就第一时间和魏无羡见了面，当头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江澄“聂怀桑当年能把人塞进云萍城，调换观音庙的棺材，现在想对你做点什么易如反掌。魏无羡，我知道聂怀桑和你私交不错，但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魏无羡觉得江澄的口吻虽然不怎么好听，却难得是告诫关心他的话，不由得把玩着陈情，

魏无羡“我说江澄啊，你怎么想起来关心我了？”

江澄“我承认这些年我这个宗主做得不像阿爹期望的那样。”江澄恨恨道，“我虐杀鬼修，冷落百姓，没有像阿爹一样亲近他人，但我没有后悔这样做过。金光瑶插手云萍城的事情我不意外，再怎么说他也隐藏了十几年了，勾心斗角我自愧不如。不过听阿凌的口吻，义城和乱葬岗他出事十之八九与聂怀桑有关。聂怀桑搅弄风云也罢，竞选仙督也罢，我都不想掺和。但伸手伸到我云梦，还想伤害阿凌，他也要掂量几分了，还真以为我这个江宗主就是个摆设。”

魏无羡“江澄，谢谢你。”魏无羡真诚地说。

江澄“不用谢我，是阿凌非要让我告知你一声的。”

江澄撂下这句话，负手转身离开了。

有了江澄这句提醒，魏无羡就把这句话转述给了蓝曦臣。所以这一次，蓝曦臣打算亲赴清谈会，而蓝忘机和魏无羡随之前往，顺便还带上了蓝景仪。

蓝景仪“魏前辈，您说为何泽芜君此次参加清谈会要带上我啊？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的，怎么也比不过思追，为何不让思追一同前行呢？”

御剑前行时，蓝景仪好奇地问。

魏无羡站在随便上，顺手拿陈情敲了蓝景仪的脑门，

魏无羡“我说小景仪，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堂堂的蓝氏小双璧之一，姑苏蓝氏的少宗主，不好好去见一见大场面，天天待在藏书阁里抄家规有什么意思？”

蓝景仪揉揉脑袋，小声嘀咕：

蓝景仪“我最近可是遵规守纪，再没有被罚抄过家规的。魏前辈就知道欺负人，一点也没有个长辈样。”

蓝忘机“不敬尊长，背后语人是非，家规二百遍。”

蓝忘机回头，清冷的声音在蓝景仪耳畔响起。蓝景仪瞬间就像蔫了的草一样垂下了脑袋，

蓝景仪“是，含光君。”

魏无羡冲蓝忘机挤眉弄眼，

魏无羡“是，是要好好抄一抄家规了，但二百遍太多了些，要不让他抄五十遍，剩下的就来帮我种莲花吧。”

蓝景仪先前还心存侥幸，觉得魏前辈真是善解人意体恤他，听到后半句话才意识到魏无羡有多么可恶。

自从金光瑶觉得云深不知处的高山流水太冷清，蓝曦臣当机立断在一处空地挖了一个池塘，养了些锦鲤供金光瑶垂钓。魏无羡征求了金光瑶的意见，就开始在池塘里种莲花，声称要种出莲藕和莲蓬。奈何姑苏和云梦水土不同，无论是金凌从大明湖带来的莲子还是江澄从云梦送来的莲藕，种在云深不知处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纤纤弱弱。魏无羡偏偏热情颇高，非要种出一池的莲花来，他一个人做不到，就要拉上他们一群小辈帮忙，这一帮忙，且不说淤泥弄脏了校服，还踩到了青苔上摔了一跤，单说耽误了多少课业，也让蓝景仪头痛不已。

蓝曦臣轻笑，

蓝曦臣“忘机，无羡，你们就不要戏弄景仪了。此次回到云深不知处，我亲自教他日常的政务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