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懿冰蓝色的眸中盈着笑意,伸出手想对着木亭中的二人打声招呼,朱红色的薄唇轻启两个再熟悉不过的称呼似要脱口而出。
却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犹如妖龙入海,搅得她仅觉天地倒转、眼前景模糊不清,只得本能地扶住最近的树干得以支撑,连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犹如万根粗似草茎的针不间歇地刺入她头中,又伴随着零碎又紧凑的片段,白懿痛苦地想看清楚那苦求已久的记忆,却只见一瞬间的千翻百转,镜花水月般消散,留她一人在无边无尽的痛楚中茫然地徘徊。
不知来处,亦不知归处,此间若无容身处。
不知徘徊了多久,白懿麻木地忍着那折磨人的痛苦,而如影随形的痛苦突然消失反而让她不适应,独自面临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比忍受痛苦更为恐怖,前者是对精神的摧残,后者则是对人体的折磨。白懿泛起一阵心慌,心神不宁地望着那一片黑暗。
幸好死寂的黑暗并未持续多久,一道明亮的光倾了进来,迅速地渲染整片黑暗,一道裂纹出现,随后整片黑暗一点点地从裂纹处坍塌消散。
现实中,一个世界的时间就这样被一位黑衣女子轻描淡写地停止,撑着纯白纸伞的白衣美人站在一旁静静地跟着前者走近白懿。
白懿一手扶着小径旁的一棵树的树干,额头冒着忍痛的冷汗,双眉紧紧地皱着,冰蓝色的双眸紧闭,朱红色薄唇微启。
“姑姑。”白衣美人启唇喊了一声,不赞成地望着黑衣女子。
“这个世界本就不正常,”黑衣女子解释道:“无论是我们,还是天道,为了平衡都不该出手过多干涉。”
“……”白衣美人沉默不语,看向黑衣女子身后那双已经睁开的冰蓝色双眸。
空洞的眸子没有焦点凝聚,却一只浮现一层赤红色的眸光,一只浮现一层海蓝的眸光,皆是紧紧地盯着黑衣女子和白衣美人二人。
“你封存她的记忆,想她走上原本的路。”黑衣女子与那双奇异的眸子对视,轻声地笑了笑,“可惜,她没有上岸流求。”
“不是我,但我赢了!”柔柔的女声从白懿口中传出,带着一股自信的神采。
“哎,赌输了,女鹅不争气。”另一道女声自后又从白懿口中传出,若是形容,只能说是沙雕女音,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和释怀。
“你们,赌了什么?”
黑衣女子双眼发亮,出声问道。
“我赢,就不再干涉任何事情。”
“我赢,就给女鹅开后宫!”
“所以,你们不会再干涉任何事情?”黑衣女子问道。
“是这样。”
“愿赌服输。”
“有没有兴趣再来赌一局!?”黑衣女子激动地拿出一卷羊皮纸契约。
“我就不参与了,另一边还有事,先走一步。”话音刚落,白懿左眼中海蓝色的眸光消散。
“赌什么?”
“她最后会不会后悔,赌吗?”黑衣女子随手从空中拿出一支羽毛笔,问道。
“我女鹅怎么可能会后悔!”沙雕音自豪道。
“那相反的,我选她会后悔,”黑衣女子喊道,“侄女,过来当个见证人!”
“怎么可能?!”惊呼一声,沙雕音自信道,“你输定了!”
白衣美人应声走过了,静静地看着,然后她点了点头。
“好了,”沙雕音问道,“赌注是什么?”
“能分辨我侄女的气息了吗?”黑衣女子问道。
“能啊!”沙雕音满不在乎地应道。
“你输了就在我侄女渡劫的时候,用真魂助她一界。”黑衣女子豪气地道,“我输了听你一次命令。”
“啊?”沙雕音似乎刚刚在发呆,又像是被惊到了,道,“命令什么的就算了,我想要虚空之树的钥匙。”
“你想位列虚空?”黑衣女子蹩眉,这种事情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不!”沙雕音解释道,“我想收集爱人的灵魂碎片,他殉道了。”
“……”黑衣女子迟疑了一下,“你若是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我可以推荐你作为虚空之树的旅人。”
“虚空之树的旅人?需要百世恶人,为他人踏脚石,才能申请吧……”呢喃一句,沙雕音毫不犹豫,“可以。”
“成立。”白衣美人说道。
羊皮纸自动浮在空中化为金光点点消散,黑衣女子点头应道:“契约完成,条件成立,赌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