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陆安,收拾东西,我们撤。”
形如枯叶的黄蝶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歇息,却又被这一声带着薄怒的女声惊扰,慌张失措地扇着翅膀,连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白懿随手将信纸摊在石桌上,满心烦躁地说了一句,她又捻起石桌上的一块糕点,恶狠狠地咬下一口,细细地咀嚼着,似是在缓缓心绪。
“至于吗?”
薛洋直起依在石亭石柱上的腰,不解地朝白懿走过去。
“……”
坐在白懿对面,原本在和她下棋的陆安一眼就看清了信纸上的内容,倒是有几分理解她的烦躁,他没有出声,只是像白懿一样拿了块糕点。
“你有眼。”
白懿长叹一口气,没好声地道。
“哟,温二公子没了呀!”薛洋着偏头看信纸,嘀咕了一句,“真便宜他了。”
“嗯,”白懿隐约听到薛洋的话,抬眸瞥了一眼薛洋,她道:“后面才是重点。”
“温家主要一次性解决问题啊!”
薛洋看完后半部分,正了正头,他伸手准备那块糕点,才发现没了。
“嗯,所以我得往岐山撤了。”白懿总结,“决战要开始了。”
“哦。”
薛洋点头,撇眼看见陆安手中还剩的糕点,他伸手一下子就夺了来,然后咬了一口。
“诶!”陆安抬头看向薛洋,又望向石桌上的瓷盘,“不是还有……”
白净的纹花瓷盘空空如也,他的话也戛然而止。
“啧——”
白懿不满地道了一句:“真早。”
“没有了。”薛洋回了陆安一句,“话说今天的糕点还不错。”
“你喜欢就去问厨房要。”陆安看向白懿,应了一句:“懿姐姐,时间确实不够,若晚一些就好了。”
可以更好地确认真假。
“已经差不多了,”白懿想到那枚系在刻着“白”字玉牌上的银铃,起身朝陆安和薛洋二人吩咐道:“去准备吧,明日启程。”
“好的,懿姐姐。”陆安点头应下。
“是是是。”薛洋嬉皮笑脸地应下。
“哦,对了。”白懿补充道,“薛洋,你是不是该少吃些糖了?”
“懿姐姐说的不错,薛洋最近是该少吃些糖了。”陆安点头附和道。
“那你们聊,我去安排。”
白懿看向陆安和薛洋二人,然后离去。
“好!”陆安应下。
薛洋心道不对,刚想趁机溜走,就被陆安抓住肩膀,他一抬眸,就看见陆安脸上那抹十分诡异的笑容。
—
待到白懿同温晟一起安排完事务,已至夕阳西下,远处袅袅的炊烟带着暖意徐徐地升起,近处合着秋风的冰凉,又伴着几片枯黄的叶飘零,明明有着人间那丝丝缕缕的烟火气,却终归是抵不过那迎面而来的秋风所营造的七分凄凉、三分惨淡意境。
自古逢秋悲寂寥,当真不是句玩笑。
路过今日待过的石亭,白懿远远地便看见陆安和薛洋二人依旧在石亭中。
陆安坐在石凳上,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他在自己和自己对弈,时不时地应声抬头,望向斜坐在石栏上的薛洋,面色未变,眸中却似多了一抹笑意。
而薛洋屈着一条腿在石栏上,手肘搭在膝盖上,他一边悠哉游哉地把玩着几枚从陆安的手边棋盒中拿来的黑白棋子,一边说着俏皮话引得他时不时地循声抬首。
白懿在原地止步不前,她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又似乎不应该是这么安静,应该伴着一段欢快的、应是云梦那一带的渔歌曲儿,再夹着细细碎碎的少年声音,语气带着一股老妈子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应是青幽幽的荷叶、粉娇娇的荷花、声唰唰的流水和有着云梦特殊的木亭,一个身着黑衣,头系红带的少年郎吊儿郎当地坐在木栏上,嘴里吊着根不知名的寻常野草,不着调地哼着一段小曲儿,而另一个身着紫衣、头系紫带的少年郎站在木亭中,一脸无奈地望着前者,循着记忆由近到远地数落那些连累被罚的事,试图下次不再被连累。
是好兄弟无疑了!
毕竟,为兄弟两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