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维黎明】129.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05:58:14，雨羽学院，Silence缄默林海」

陷入短暂昏迷的唐晓翼此时也终于费劲地睁开了眼睛，****骤然爆发出的巨大能量让他忍不住又迅速闭上。可是考虑到如此的高能武器投入使用，一定是出现了问题，让银狼拼命睁开眼睛去看此时林海中所发生的异变。

其实早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哪怕这激光因为能量过高呈现出紫色，正常情况下也不至于使经历诸多的他还是迅速闭上。然而非正常情况下的可能只有一种——

激光距离他实在太近。

六岁那年就在雪山之巅亲眼见过挚友死亡，而父母双亡的噩耗又接踵而至，少年时代队友的离世和背叛，一次次让他的心伤痕累累。以至于他与同龄人相比，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与镇定，仿佛什么都无法令他惊慌失措。

可是唐晓翼自己心底十分清楚，有一种事情可以，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有一个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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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起的飞鸟无声地划碎空气，少女最后的残影渐渐淡化，芙洛兰蒂娅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明显睁大，透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迷茫。那个偷偷在宿舍中养鸟的中英混血姑娘，在鸟鸣中消散了。

她的搭档鹿露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她，但她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对方最后的残象，相同的激光也击中了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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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暄霖注意到了自己心爱的弟弟的苏醒，但又好像看不见他琥珀色眼眸中清晰的震惊与陌生。就像是六年前那样轻轻松松地一笑，揉了揉他血染的栗色头发，用往常似乎总有些散漫的语调安慰道：

“晓翼，醒了啊？不要怕，你看，我不是遵守约定过来找你了吗？我还会像六年前那样保护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去的，相信我。

“我，会带你回家的。”

唐暄霖看似只是随意地把玩着****，实际每一枪都精确地瞄准了要害。瞬息间，又有十一条生命在这曾经被深深信任的少年笑语中灰飞烟灭。

可不知为何化为了另一条恶龙的屠龙少年，似乎压根就没有在意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脸上依旧是往日放浪形骸的笑容，就像是哄一个小孩子一般，蜜糖色的眼睛中尽是那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那一个目光，实在是太过于似曾相识，让完全不敢相信事情发展的唐晓翼一时恍惚，好像没有看见那十四个学员的死去，下意识的想要接近自己的兄长，等着他给予一个没人来得及给予的拥抱。

然后，他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又有一名昔日共同欢笑的同学死在了唐暄霖手中，好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迅速挣出了他过于温暖的怀抱。

对唐晓翼来说不过是短短几个小时前，他亲眼看见八年前的唐暄霖使用同一把****杀死了孤城。但是那个人，毕竟曾经害死了与之冒险队的其他成员和他的父母，当时又要害死3001届的其他学员。夺走敌人的生命，似乎也不能算是罪大恶极。

可是⋯⋯现在在****的光芒中化为灰烬的，是3003届无辜的学员。

他们和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都是如此渴盼着一起活下去，却还没反应过来就永远地止步于此。

其他学员们都不傻，已经迅速意识到了事情发展的不对，十分有默契的向着各个方向散开。如此高能的****能量在传播过程中能量会有着衰减，此时已经没有其他学员在射程范围内，云龙不会随意浪费能源，便停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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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不是来带你回家了吗？”

顺手拔好****的保险栓，唐暄霖转头看向踉踉跄跄地退远的唐晓翼，声音中听不出哪怕一丝的异常，仿佛刚才使用****杀死那十四名学员只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在3001届你也看到了，甄选的存活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如果留下你们这么多人，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我不会让你的手沾上鲜血，我为你杀死其他所有的竞争者，你不用违背自己的本心。

“现在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来见你一面是最后让我活着的原因，我会让你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唐晓翼没有任何话可以回应。

虽然他当时因为太小不记得，但一直听村子里的父老乡亲们说，他的哥哥特别勇敢，特别善良，总是见义勇为，12岁那年就敢于和人贩子斗智斗勇，只为救下几个素不相识的小孩。

那个事迹不能亲身体悟，但是毕竟从小就跟着加入了闭眼计划的兄长成长，他亲眼看着唐暄霖为了守护这个自己深爱的世界，毫不犹豫地带着另外四个挚友，走上了这条注定孤独而又艰难的道路。

更何况，唐晓翼的出生，也是因为他的哥哥。

唐晓翼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追逐他这个过分耀眼的哥哥的脚步，他永远坚守着唐暄霖守护每一个生命的信仰。

可是，阔别了六年之后终于得以重逢的唐暄霖，他的感情与信念，从最初对一个尚未睁眼的生命的尊重，到后来真挚温暖的亲情之爱，最后成为了此刻连最熟悉的弟弟都觉得无比陌生的疯狂冷血的偏执守护。

他因为自己最最深爱的弟弟，变成了弟弟最厌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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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近在咫尺，更远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