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的话，痛了魏婴的心

一个孤独的人，以执念为全部的人，理性又痴情的人，在事与愿违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魏婴用一掌结束了煎熬的漫漫长夜，痛和伤如虚幻一场。

蓝湛站在窗边，负着双手遥望明月。等一个人完全明白自己的心，等他完全属于自己，需要多长时间，过程中要经历多少艰难坎坷，这些尚不得知。

他只清楚坚持与隐忍不是问题，因为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就已经立定心志，无怨无悔。

云深不知处的传讯蝶飞来，蓝启仁催他回去。从蓝湛去云梦参加清谈会到现在，已经好几日过去了，老夫子急着见他。

魏婴睡到午时才醒来，他把昨夜发生的事快速地理了一遍，难过是真的难过，眼前的日子还要继续也是事实。

他迅速地穿戴整齐，出门去客房看蓝湛，等待他的是一行字：魏婴，我还有事，先回云深不知处。

蓝湛就这样走了？魏婴瞬时有种人间已不值得眷恋的错觉。

这时，背后传来云青的声音，“公子。”云青端着个大盘子，上面有一碗浓如墨汁的汤药。

“蓝公子家中有事，他走之前给你熬了药，喝了去休息吧！”

魏婴的眼眶渐渐泛红，又细细地想了一遍昨晚的事，想看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惹蓝湛发脾气。

“除了那些人和那些事，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吗？蓝湛这个意思，难道是怪我没有想到他的感受？”

“魏无羡。”突然，魏婴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澄来了。

江澄站在门口，离他远远的。

从前世的恩恩怨怨，到如今真相大白之后，错综复杂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两个人都不知怎么相处才合适了。

魏婴的手指渐渐弯曲，最后紧握成拳。云青赶忙过去向江澄行礼，把他请进屋里去。

面对面坐下后，距离近了，两相望。魏婴在江澄已显风霜的脸上，看到曾经稚嫩的他独自扛起云梦江氏，独自重建莲花坞的艰辛。

江澄在魏婴红肿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孤独，他的千辛万苦。

心与心之间，不再有距离。

“魏无羡，你，哭过？”

“江澄，说什么呢？我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吗？”

江澄低下头，喝了几口茶，缓缓地道：“我这次来，是来接你回去。”

魏婴望向花园，目光定在他跟蓝湛喜欢站的那个位置。坚定地道：“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不必挂心。”

“是因为蓝二？你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

江澄之前有两次找蓝湛谈过话，过程并不顺利，他得到的结果是让魏婴失望的。（此处翻阅6章和15章）

他站起身来，坐到魏婴面前去，抓住他的手臂，眼里已有泪光闪烁。诚恳地道：“跟我回去，莲花坞已建好，云梦的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一起把父亲留下的基业发扬光大。”

江澄一向坚硬冷淡，难得的柔软恐怕此生也仅此一次，他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还有对魏婴真正的关怀。

魏婴随即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把手上的事处理一下，去哪里到时候再决定。”

魏婴没有立即答应回莲花坞，言外之意还会考虑云深不知处，江澄忍到肝疼的那些话藏不住了。

万分心痛地道：“你和蓝二的事，别再想了，他……他不是那样的意思，蓝启仁已经为他寻得亲事了。”

闻此言，魏婴一下就站起来，瞪大眼睛，喘着粗气，身子又渐渐弯下去。

江澄急忙扶着他，情词迫切地，几乎是喊着说：“我们是云梦双杰呀！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被击垮的对吗？回莲花坞去，以你的才貌，我会为你……”

“江澄。”魏婴阻止他说下去。

送走江澄之后，魏婴吩咐云青回自己的家去，他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魏婴站在花园里，默想：“还需要怎样的努力，该怎么做才对得起我自己。忍下所有，历遍沧桑，仍然将你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这样还不够吗？”

魏婴把蓝湛准备的汤药全部倒了，没有他在身边盯着喝药，没有他给的蜜糖，这份苦味，一个人咽不下去。

墨汁流走，魏婴的心也被洗涤了一遍，空荡荡的感觉无比真实。

三日后，阳光明媚的清晨，一个黑衣人稳步走在傲城街头。

多个行人向他行礼，他没有再遇见银子被偷的事，学堂里的孩童正在师傅指导下练剑，教场那边已经停工。

是告别的时候了……

若府的大门外，守门人战战兢兢地盯着里面，像是稍不注意就会惹来祸事一般。

魏婴拉过一个小兄弟，不解地道：“慌什么呢？这个样子如何看院门？”

年轻人不敢说话，用手往里指，魏婴放开他往里走了几步。一阵阵吵闹声传过来，那是凝姝和若麟沣的声音。

若麟沣：“你，怎能如此对父亲说话？”

凝姝：“你还说没有害我母亲，你的寿辰刚过完，心上的人就来了，她还带着你的儿子回来，怎能说自己没错？”

“凝姝，父亲也是个人，自有苦衷，你懂吗？”

“呵！你有苦衷？那我呢？从小到大，我有什么，在师傅手下受尽最严苛的教化，母亲没了，父亲朝三暮四，我的人生犹如一场玩笑。

还有我的婚事，如果没猜错的话，会是空欢喜一场吧！”

“你疯了……”

魏婴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可柔可刚的女子，刚的这一面不知怎么面对才好。

像她这种没有快乐，隐忍克制，内向冰冷的人，认定的事无法更改，一旦在希望中走向绝望，那她忍下去的东西将被无限放大。

凝姝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魏婴面前，两个人像回到了初相遇的那一幕。

“若姑娘，有事好好说，你答应过我会听父亲的话。”

“你也答应过会帮我的，可你前来不正是想和我划清界限吗？”

“对不起！其它的事我从未推辞过，唯独婚姻大事，我帮不了你。”

魏婴前来告别，没想到若麟沣父女都在气头上，他只能暂时离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