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想谁自己清楚

蓝湛听到宾客议论魏婴和凝姝的事，他正在思考之时，龙爷走过来问候。

“仙君是魏公子的朋友？”

“是。”

龙爷眉开眼笑，道：“魏公子没有家人，你今日在此正好。若家千金若凝姝的品貌和家世，我都不多说了，他们二人认识这么久，心里都有数。”

“……”

龙爷大声宣布道：“诸位，今日由我出头，为魏婴和若凝姝做媒，他们二位才貌相当，情投意合，这门婚事尚好。”

魏婴听闻此言，惊得一下站起来，慌乱地道：“等等，我说过不急着婚配的。”与此同时，他看了凝姝一眼，瞬间感觉糟糕透了。

因为他劝凝姝与父亲和好的那一晚，承诺过会帮她。这种场合，人的面子与自尊多么重要，失言对凝姝会造成怎样的伤害，魏婴懂得。

此时此刻，魏婴处于十分为难的境地。

凝姝在静待他回话，她期盼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若麟沣也在等待，只要得了魏婴的许可，他再无遗憾。

可魏婴心里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故而看向蓝湛，他需要蓝湛指引一条路，清楚明白地指示他该怎么做。

于是，魏婴侧过身，急切地盯着蓝湛的脸，唤他：“蓝湛。”

“……”蓝湛没有立即回应，魏婴等了一会儿。

众目睽睽之下，他打着圆场说：“稍等片时，我有事相商。”魏婴回过头，继续看着蓝湛，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唤他：“蓝湛。”

蓝湛冷冷的，目不侧视。

魏婴等不到他的回复，又把自己的想法细化，小声问道：“蓝湛，你没有话给我吗？”

蓝湛从坐下就听到人们议论这桩婚事，很明显的龙爷说媒并非一时起意。

看大家的反应，魏婴和凝姝的婚事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仿佛除了他自己之外，人人都知道魏公子和若家小姐是一对。

蓝湛最后说：“你自己的婚事，自己做决定才合适。”

换个意思说：这是看清你心的时刻，你心里有没有我，等你决定就知道了。

蓝湛把决定的主权留给魏婴，要不要娶凝姝让他自己选择。

魏婴没有从蓝湛那里得到想要的话，心想：“蓝湛不喜欢俗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种事他不会管的。”

魏婴猜着蓝湛的想法，明白自己的心，看得见若麟沣的不易和凝姝的期盼。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一口拒绝婚事，必让若家人面子扫地，那样不妥。

就对龙爷说：“此事是私事，我……我下来再跟若先生和小姐商量。”

“哈哈哈哈……好啊！婚姻大事也急不得，迟早都是一家人，细节问题你们慢慢商量。”

宴厅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魏婴已食之无味，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蓝湛依然面无表情。

凝姝走过来，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她给他们递过热茶，看着魏婴柔声道：“少喝点。”

凝姝转向蓝湛，道：“含光君，招待不周之处多多担待。”凝姝又向他行礼，宛如女主人招待远客一般。

到此时，凝姝对蓝湛的态度还是尊敬有加。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再不是肩并肩，蓝湛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到了花园里，魏婴小心翼翼地问他：“蓝湛，你在生气？

蓝湛没有马上回话。

魏婴再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他此时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入尘埃里。

刚刚经历了人生最难的选择，没有得到任何支援，一个人艰难地面对，可结果好像不太好。

蓝湛终于开口了，“你打算娶凝姝是吗？”

“没有。”

蓝湛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他，嗓音提高了些：“不打算娶她，为何不立刻拒绝？”

魏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道：“你也看到了，那样的场合，她一个姑娘家，我要是斩钉截铁地一口拒绝，她往后怎么做人呢？”

蓝湛又背过身去，静默片时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改日去跟他们说清楚。”

改日？那是什么时候，要等多久。

那样的女子没有人不喜欢，那样的家世只需一步就能到达人生巅峰，要拒绝这门婚事很难，拖得越久越危险。

蓝湛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他还是稳住情绪，对他说：“魏婴，你明日就去跟若家说清楚，然后离开这里。”

蓝湛的话太突然，魏婴解释道：“你也知道教场那边收拾好了，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魏婴。”

蓝湛打断了他，再次转过身，眼里有火要喷出来，大声道：“除了那些人和那些事，你，难道再没有想过别的吗？”

魏婴从未见蓝湛发过这样的脾气，他被他的吼声怔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蓝湛又继续道：“你明日就去若家，听见没有？”

蓝湛的吼声，唤醒了掩藏在魏婴内心深处的千辛万苦。

他从离开云深不知处开始，一路走来已经隐忍了太多。生活的不易暂且不提，单是离开之时一步三回头的不舍，流浪的第一日为蓝湛哭过三次，这些就足够委屈的了。

魏婴被蓝湛的话一击，被他冰冷的吼声刺透，心凉了。

冷冷地道：“我，一个人，该想什么人自己清楚，该做什么事也不需要你指教。”

“魏无羡。”蓝湛吼出了这三个字。

魏婴记得，蓝湛在他上一世称呼过这个名字，那时他刚从乱葬岗回来，经历了暗无天日的那三个月，两人一言不合，蓝湛就怒吼魏无羡。

现在蓝湛如此大声地对他说话，他把那三个字吼出来之后，魏婴在痛苦中清醒过来，转身朝屋里走去。

他重重地倒在榻上，不值钱的眼泪从眼角一路直下，打湿了耳旁的头发，发丝黏在面颊上。这一晚喝得不少，夜已深，可是人出奇地清醒。

抬起手一掌拍在额头上，如果不让自己晕过去，他就会继续思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