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

“徒弟！”

刚把完脉，五味大惊失色。

担心五味的声音太大再次惊动门口守卫，珊珊忙伸出食指竖于唇边：“五味哥，隔墙有耳，你小声些！”

五味压低声音：“徒弟，你又又又中毒了！”

倚在床头的天佑并未感觉有多少意外，只是收回被把脉的手淡然问道：“五味，此毒可否得解？”

“与上次相比，此毒毒性更甚。”五味眉头越蹙越紧，“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邪门剧毒，徒弟，你一早并未发觉吗？”

“我...”天佑眼波微动，“先前并未察觉有何异样。”

坐在床边的五味猛然起身，不安地摩挲着手掌：“此毒更是古怪，给我一些时日我或许能配出解药，但你身体虚弱，且中毒已深，须尽快解毒！”

坐于床侧的珊珊眸中早已浮起一层水雾，在水雾最浓之时汇聚成珠，顺着脸颊滑落：“天佑哥，你可知是何人给你下的毒？为何偏偏又是这个时候...”

眼前一片模糊之时，珊珊忽觉有人用指尖轻抚自己的脸颊，她闭上双眸，驱散眼前的水雾，待视野清晰之时，便见天佑苍白的脸上噙着温柔如蜜的笑容正为自己拭去眼角的泪水。

“珊珊，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天佑哥，他是她的依靠，却也是天下百姓的依靠。

珊珊知道，他已诏令天下，即将御驾亲征，自己虽然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当此关头，他一身系江山社稷，万民福祉，若他中毒之事人尽皆知，敌国势力若借此煽风点火，势必会令朝野动荡，人心不安，如此，岂不是还未出师，便不战自败？可封锁消息，恐会延误医治，那他...

不懂朝政的五味恰好此时提起了珊珊心中所想之事。

“徒弟，还好你是国主，你现在赶紧下令，让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同前来为你诊治，或者迅速贴出告示，高手在民间，定有人能解此毒！”

“万万不可，”天佑眸光严肃，声音虚弱却难掩威仪，见五味不解便耐心地解释，“五味，你想想，若此时我中毒的消息传了出去，定会使人心惶惶，军心不稳，若是因此楚国内乱，那么我——”

“徒弟，难道说，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就可弃之不理？”

五味难免提高了音量，竟然有些愠怒地打断他的话，若是平日见到自己的国主徒弟用这般神情这般语气对他讲话，绝对不会再去反驳，今日倒是例外。

“五味...”，天佑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眉峰一蹙，捂着胸口，再次咳嗽起来。

一旁地珊珊揪心不已，忙为天佑顺气，转首泪眼汪汪地看着五味：“五味哥，天佑哥如今这般虚弱，你莫要再说他了！”

“哎呀，徒弟你...”五味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放下想指着他的手，“算了算了，我这就去研究解药的配方！”

说话间，五味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外。

提起中毒之事时，天佑眸中如融初雪般的温柔瞬间消散：“果然，叶麟阴狠狡诈，防不胜防！”

“叶麟？”珊珊心神一凛。

“不错，”

天佑闭了闭眼眸，再睁开之时便喃喃开口，声音轻飘飘的散在空气中：“还记得五味当时救治的那只中了箭伤的暗翎吗？其实早在之前还有一只与它很是相似的海东青，在我未有防备之时抓伤了我，它的爪子早就喂了毒。那么它的主人，那个对我甚是了解且不遗余力地想让我死的人，还能有谁呢？”

珊珊咬了咬下唇，心中尽是浓酽的恨意。

叶麟，又是叶麟！

叶麟，杀我父母者，伤我天佑者！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她也要手刃叶麟，逼他交出解药！

听到天佑的轻叹，珊珊深吸口气，定定心神：“天佑哥，既然此事不能外传，那么珊珊这就出去为你寻得解毒之法！”

天佑难免紧张，在珊珊刚要起身之时握住她的手：“珊珊，此事非同小可，你莫要掺和进来！”

天佑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流毒于朝野之中的屠龙会卧底尚未完全清除，他如今一直被叶麟阴魂不散的死死盯着，贸然离开别馆这个安全之所，她恐怕是有危险，天佑怎么会让珊珊再次犯险呢？这也是他不敢随便让五味出府的原因。

知他担心自己，珊珊望着眼前之人 ，如含秋水的剪眸越发澄澈坚定：“天佑哥，你莫忧心，我只是去街市找大夫问问，看看有没有人了解你所中的毒。”

天佑紧了紧握着珊珊柔荑的手，已不似平日那般气定神闲，清雅的嗓音竟然闪过几丝哀求：“珊珊，好好待在这里，我相信五味很快便能配出解药。”

珊珊倔强地摇头：“天佑哥，你等我。”

天佑剑眉微蹙，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顿道：“白珊珊，你别逼本王下旨！”

看着他墨玉般的眼眸威压毕露，珊珊身子一震，也有过刹那间的闪躲惊惧，但下一刻这种被帝王威仪震慑的惶恐已烟消云散。

遥想梧桐镇中毒落崖之时，他功力尽失，恐拖累自己，也是说过同样的话逼自己离开，往事如烟，却历历在目。

同他游历天下相伴数载，又如何不知他的性情？他怎么会真的忍心对自己下手呢? 倘若他因此事受天下人非议，只要他无恙，自己哪怕死在他的手里，也是心甘情愿。

珊珊一点一点的掰开天佑紧握自己的手，露出如壮士慷慨赴死般决绝空灵的微笑：“只要能为天佑哥解毒，珊珊归来后，自会请罪领死！”

说罢，珊珊起身，足尖一点，瞬间奔出房门。

“珊珊...珊珊...咳咳咳...”